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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變了好多，過去的那個許思行，能夠將這身作訓服很好的撐起，便是寬鬆的軍訓服，也能隱隱透出他的肌肉線條。可是現在，作訓服松松垮垮地掛在他的身上，他的孱弱身軀，已經撐不起自己的舊衣了。而鏡子中，那個面色蒼白，臉頰與眼窩凹陷，顴骨突出，下巴青紫的人，再沒了過去的精氣神。
高城走到了許思行的身後，看著鏡子裡的他笑了笑「我就知道，咱們當兵的，還得是穿這身衣裳的時候，最自在。」
「是不是很難看。」
「胡說什麼呢你，怎麼會難看！」高城蹙了蹙眉，試探著靠近，見許思行沒有牴觸，他大膽地從背後擁住了許思行，將頭搭在了許思行的肩膀，與他頭挨著頭看著鏡子「你覺得我臉上的這個、這個疤難看麼？」
許思行搖了搖頭。
「這麼長的大疤瘌，你都不覺得難看。你只是瘦了點，又有啥難看的？跟你講，我可是練了小半年的廚藝，連你那個黑臉師兄，可都是我手下敗將了！你多吃點，肯定沒幾天就能胖回來了。別在這瞎想了，走，咱們吃飯去。」
「可是我還沒洗臉，也沒刷牙。」
高城指了指左邊的那套洗漱用品「左邊這套是給你準備的，當然，你你你、你要是想用我的，我也沒什麼意見！」
許思行惱羞成怒，將人從洗手間推了出去，高城被關在門外，還不死心的喊「其實我有的時候也會偷偷用你的毛巾！」
「你走開！」
確認許思行已經被轉移了注意力，高城鬆了口氣，轉回到廚房將早餐端到了餐桌上。
許思行幾分鐘便將自己收拾乾淨，坐在了餐桌邊，高城給他盛了碗熬得濃稠的小米粥，又給他面前的餐碟里裝了兩個煎蛋，兩人中間是高城剛拌好的糖醋瓜條和果仁菠菜，許思行早就餓了，一口熱乎乎的小米粥下肚，舒服地喟嘆一聲。
煎蛋邊緣微焦，蛋白彈口，蛋黃尚帶一點糖心，饒是許思行在醫院就已經見識過高城的廚藝，還是被這一個簡簡單單的煎蛋驚艷到了「你怎麼想起來學做飯了？」
高城將蝦仁蒸餃往許思行的面前推了推「覺得有用，就學了唄！」
許思行夾起一枚蒸餃，蒸餃皮薄而不爛，餡料飽滿，一口下去，蝦仁的鮮甜與肉餡的葷香在口腔里充盈，他滿足地眯了眯眼，又吃了口糖醋瓜條，只覺得無限滿足。
「確實跟師兄有的一拼了，辛苦你了，一大早就起來做飯。」
高城不贊同地看向許思行「咱倆還用說這種話？」
「是我失言了。」許思行微微彎了唇角「這裡，你什麼時候搬過來的？」
高城呼嚕嚕幾口解決掉了碗裡的小米粥，放下了筷子，你先吃，等你吃完了，想問什麼，我全都告訴你。
許思行乖乖地點了點頭，認真地吃飯。飯後，許思行想要刷碗，卻被高城避開，給他手裡塞了一小碟水果「你要是真的想幫忙，就坐這陪我吧，正好，你不是有很多問題想問麼？」
許思行沒有堅持，用牙籤扎小碟子裡的聖女果吃。
「你出事後，愛沙尼亞軍方只搜尋了十天。他們在沼澤附近救下了那位與你一同消失的愛沙尼亞軍官，並稱在周圍找到了你隨身攜帶的裝備，認為你已經葬身沼澤之中，便停止了搜尋，國內在接到消息後，很快便將你評為了烈士。」
許思行放下了手上的碟子，看著高城，高城將洗好的餐具控了水，有用乾淨的布巾一一仔細地擦乾，他繼續道「我總覺得你還活著，可是，當我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在不斷地提醒我，你已經死了的時候，我還是怕了。我從家裡搬了出來，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安家，然後安心等你回來。」
想起那段艱難的歲月，高城放緩了手上的動作「這處房子，原本是我一個戰友的婚房，那段時間，他父親重病急需用錢，未婚妻又跟他分手，他聽說我在找房子，便將這處房子賣給了我，那之後，我就一直住在這了。」
高城將最後一個碟子擦乾淨，抬手將餐具放入碗櫃裡，轉過身，看向許思行「我這個人比較糙，日子怎麼都能過，就隨便添了點東西，你看看有哪裡不喜歡，咱們可以隨時換掉。」
許思行搖了搖頭「很好，這裡很好。」
高城看著許思行「以後，能不能別這麼嚇我了。思行，我知道我以前傷害過你，你可以用一切辦法來懲罰我，只是，別用生死來嚇我，我、我真的受不了。」
許思行看著高城這難得脆弱的樣子，心頭划過了一絲痛意「不會了，以後都不會了。對不起……」
高城搖了搖頭，轉身從暖瓶中倒出了一些開水，又從涼杯里倒出了一些涼白開，將已經分裝好的藥片和溫水一起遞給了許思行「吃藥吧，吃完了，咱們一起去我爸媽那。」
許思行頓住「城哥，這種日子，我、我去你們家，會不會不太好。」
高城詫異地看向許思行「我媽沒跟你說過麼？」
「什麼？」
「咱倆的事，我早就跟家裡攤牌了，爸媽都同意了，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許思行想起之前高母來醫院探望之時說的話，一時間覺得有些愧疚，他們對他那樣好，可是他卻害得高城與他一起走上了這條不歸路。
「思行，你要是覺得不自在，我給他們打個電話，咱們倆就留在這邊過年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