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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思行瞬間僵住,看著背後從辦公室探出頭來喊他的袁朗,不由得苦笑「這說人壞話的報應,來的未免也太快了些……」
許思行來到了袁朗的辦公室,心虛地叫了聲「隊長……」
袁朗看了他一眼「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怎麼,也害怕王母娘娘?」
「嘿嘿,隊長,開玩笑嘛,您別當真!」
「許思行,上次大隊提你做副中隊長,你拒絕的理由還記得麼?」
許思行嚴肅了面容,點了點頭「我覺得自己無法承擔太多。」
「那現在呢?還會覺得自己無法承擔太多麼?」
許思行頓住 ,半晌只是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袁朗白了許思行一眼「一副腦袋空空的樣子,我看你是最近過得太順當,思考能力都退化了!」他將一份材料扔給了許思行,許思行利索地接了過來,快速瀏覽。
「下個月,演習,我們是藍方,咱們中隊會派出一半的人參加。」
「那另外一半呢?」
「考核這些新南瓜蛋子!我、齊桓、言靈、虎牙這些你最熟悉的人,都會留下跟我一起進行新南瓜考核的事情。」袁朗點了支煙「大隊長也不參與此次演習,整個A大隊由副大隊指揮調度,我希望,你能帶咱們中隊留下的那一半人手,與一、二、四中隊協同作戰。許思行,能承擔麼?」
許思行嚴肅了面容,向袁朗敬禮「能!」
夜晚,許思行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
「思行,你睡了麼?」齊桓的聲音忽然傳來,許思行看向齊桓,齊桓從床上坐起了身「我有點不放心。」
「不放心什麼?」
「你。」齊桓煩躁地揉了揉自己的頭「是不是有點可笑?我覺得,我可能給自己的定位有點問題,好像真把你當我兒子了……」
許思行笑著呸了他一口「你少占我便宜!」
「說真的,沒跟你開玩笑,今天隊長一跟我提換寢,我心裡就咯噔一下,總覺得要出事。」
「能出什麼事啊,我的齊媽,你可真能操心!」許思行也坐起了身,看著齊桓那帶著幾分委屈的臭臉,說起了袁朗分派給他的任務「今天,隊長把下月演習的任務分給我了。」
齊桓癟了癟嘴「他肯定是故意的。」
許思行聳了聳肩「沒錯,故意的!隊長想讓我去承擔一些東西。」許思行垂下了頭「其實,跟你們比,隊長是真的很照顧我了。從咱們選訓那時候,我就覺得,他似乎從來不擔心我應對絕境的能力,所以他沒有給我創設太多的心理逆境。你們經歷過的,老隊員的排擠、最終考核中的言語欺壓,這些我都沒有經歷過,甚至,邱天宇在那個時候,一直扮演著一個久別重逢的好哥哥的形象,好像生怕我感覺不到溫暖一樣,讓我在進入A大隊後很快就獲得了極為充足的歸屬感。」
齊桓嘆了口氣「永遠不知道咱們隊長大人的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不過,你怎麼忽然說起這個?」
「他給予我過多溫暖的同時,也讓我喪失了鬥志。不對,說鬥志可能不太準確,應該是擔當。大家都對我太好了,尤其是你,師兄。有你在,我就永遠都不需要獨擋一面,你會幫我承擔。所以,我應該始終都不算是個健全的人。以前是揣度著別人的心思做事,靠著別人施捨的溫暖和關愛活著。後來終於學會直立行走了,但心裡還是個侏儒,抗拒承擔。隊長讓咱們分開,是在幫我做回一個正常人。」說到這,許思行像是忽然想起小帥的來信,笑了起來「師兄,你知道麼,小帥給我寫信的時候,寫過一句話,那句話還是許三多說給他的,我覺得挺有道理。我們這位四十二號說,人不能活的太舒服了,太舒服了會出問題。我想,無論是鐵隊,隊長,還是你,你們都太照顧我,讓我這個侏儒在你們的保護下,過得太舒服了。隊長看出了問題,所以,按他說的,改變一下也沒什麼不好。」
齊桓不滿地癟了癟嘴「沒想到那許三多看著呆頭呆腦的,還能說出這麼有哲理的話來。」他躺下了身,對許思行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過,承擔是心理上的成長,可不是咬牙硬抗,真遇上什麼問題,還是可以隨時找老夥計們幫你的。」
許思行向齊桓扔了塊糖「跑不了你們!」
齊桓摸到了糖,塞進了嘴裡「算你孝敬!」
「吃完了去刷牙!」
紙筆
思行:
剛剛師偵營來了個學員兵,在我辦公室的時候,他的眼睛幾乎是黏在了你做給我的戰車上。我看得出,他真的很喜歡這個戰車模型,當我告訴他,這戰車模型是一個跟他一樣的學員兵親手做出來的時候,他那驚訝的眼神真是讓人覺得有趣。我將這個兵分到了一連二排,讓馬小帥親自帶他,我想,馬小帥一定會跟他提起你。
說起這個戰車模型,我還記得,那是我剛從軍校畢業那年,成為鋼七連一排長的時候,你送給我的生日禮物。那一年我們可真開心,那個時候,你還在我的身邊,今兒和六一也在,我們還有七連,以為可以永遠在一起。年少輕狂,幸福時光不外如是。
回頭想想,十二歲到二十三歲,我最幸福的時光,你始終陪在我的身旁。我記得那時,你每年都會給我準備各種生日的驚喜,讓我的每一個生日都有著最幸福的回憶。可你不知道的是,其實我每年生日,最嚮往的並不是你的驚喜和禮物,而是我們心照不宣的那個擁抱。那意味著,我們又相伴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