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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峰哥，你冷麼？」
「不冷，我家是漠河的，漠河知道吧，中國最北邊的城市，那可比這裡冷多了。我剛離開老家出來當兵的時候，覺得出了山海關，那就是南方了，還惹來了不少人的嘲笑。」
「我還從來沒去過東北，只聽說那裡很冷。城哥爺爺家就在東北，每年春節他回來，都要給我帶好多東北的特產，那裡面我最愛吃的就是東北的榛子。記得小時候，我為了吃榛子還被鉗子夾壞過手，好長一段時間都握不住筆，從那時候開始，城哥就不讓我碰鉗子了，每次都是他負責夾，我負責吃。」說到這，許思行忽然頓住，他是怎麼了，說著說著，就又提到那個人了。
交心
「以前，排長也是住在這附近麼？」
「是，就在離這不遠的小樓里。曉峰哥，我帶你去轉轉吧！」許思行推著楊曉峰，走上了小區里，他走過無數遍，最熟悉的一條路。
「思行，你願意跟我說說你跟排長小時候的事兒麼？」
「當然，沒什麼不能說的。」許思行緩緩向前，思緒也回到了往昔的年少輕狂，幸福時光。
「我小時候曾經被人拐走過，被人救出來後，養好了傷，才送到了我爺爺這。那個時候我十歲，城哥十二。他那個人，你也知道，像個小太陽似的，整個大院的孩子都喜歡圍著他，我也不例外。我那個時候性格不太好，不招人待見，只有城哥不嫌棄我，陪我打球，跟我說話。所以我小時候，就只有他這麼一個朋友。」
「後來，上中學的時候，城哥意識到我不太合群，就給我制定了一系列的交友計劃，讓我照著他說的做。其實我那個時候不明白，為什麼非要合群。我打心裡覺得，我有他一個夥伴就夠了，但是我想讓他開心，所以就按照他的要求刻苦學習，積極主動地幫助同學，做個平易近人的人。他果然很滿意，我就這樣裝著裝著，我們就都長大了。」
「高中的時候，城哥的父親調職到了其他軍區，他不得不轉學，那個時候我們就約定，要考進同一所大學。可是，一個人的日子真的太難熬了，我只熬了高二一年，就挺不住了，所以申請了提前高考，比城哥早一年進了軍校。想著，在承諾里等待他，總好過無意義的煎熬。」
「大學的時候，我猜城哥他應該也發現了一些問題，就關於我這個人的。他不知道要怎麼辦，就只能作為我和同學之間的調和劑，有他的面子在，同學們也都逐漸開始接納我，照顧我了。再然後，他進了七連，我便追著去了七連……」
楊曉峰嘆了口氣「真好。」
許思行笑笑「是啊，真好。」
「你們還沒和好麼？」
許思行沒有回答楊曉峰的話，他停住了腳步，將輪椅轉了個方向，兩人一起看著這座獨棟小樓「到了，這就是城哥家的老房子！我以前幾乎每天都要賴在這裡，現在想想，還真的挺沒臉沒皮的，也難為他一直沒有攆我走。」
「挺好，我也算是到排長家做過客了！」
「你要是想，給他打個電話，去他新家做客都沒有問題！」
「那我豈不是就要見到咱們軍的軍長了！」
許思行笑「城哥總是想瞞著你們，想要靠自己的能力闖出一片天來，看來他的希望要落空了。」
「這沒什麼，大家服他可跟他的軍長父親沒有任何關係，是真的服他這個人。他的本事，大家有目共睹，這不，前兒我跟班長通信的時候，可聽說他現在已經是連長了。」楊曉峰爽朗一笑「挺晚了，我的紅兒弟弟啊，哥哥要凍成冰棍兒了，咱們回吧？」
許思行笑笑「得令！」話音未落，便推著楊曉峰跑了起來。
回到家，許思行將楊曉峰扶到了床上，從廚房兌了一盆熱水，送到了楊曉峰的床邊。
「曉峰哥，來泡泡腳吧，泡泡腳對你的恢復有好處。」
楊曉峰從善如流，卻不料，許思行將手也伸進了盆里，開始為他按摩，楊曉峰嚇得趕緊抬起了腿「許思行，你幹什麼呢！」
許思行仰頭看想楊曉峰「幫你按摩啊，我前兩天專門跟你的按摩師學的，你放心，我都學會了，按摩師說我的水平，上崗都沒問題，不會給你按出毛病的！」
「許思行，你不用這樣的！」
許思行沒說話，抓住他的兩隻腳，按回了水盆「曉峰哥，這是我欠你的！」
「你給老子閉嘴！」
許思行沒有抬頭，他專心地給楊曉峰按摩，沒有一絲的不自在 「你會變成現在這樣，都是我造成的……你沒有怪我，還願意當我是兄弟，我已經很感激了，總該讓我做些什麼吧。」
「我不需要你這樣，許思行！」楊曉峰雙手揉了把臉。
「那天你要是沒有拉住我，早就死了，你沒有對不起我，是你救了我！」楊曉峰拉住許思行的手臂「許思行，你看著我！」
「我從來沒有怪過你，你知道麼！」
許思行側開了臉，躲過了楊曉峰的逼視「可是我怪我自己，我恨我自己。如果可以的話，我寧可死在那場大雨里。我願意用一切換你的健康，可是來不及了，錯了就是錯了。」
「許思行，我不想這樣，別讓我成為你一輩子的負擔，我不想，就算我求你，行不行！」
許思行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著楊曉峰「對不起，我讓你不自在了，以後不會這樣了。」許思行站起身「你看，我就是這樣的人，很自私，只顧著自己的感受，是不是特別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