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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城點了點頭「有點……有點驚訝。」
許思行看著高城的眼睛「會覺得噁心麼?」
高城搖了搖頭「這倒沒有,就是單純的覺得不可思議罷了。活了這麼多年,頭一次知道,男人還能跟男人在一起。你能接受?」
許思行聳聳肩「為什麼不?男人女人,都只是人罷了。重要的不是跟什麼性別的人在一起,而是跟誰在一起,不是麼?」
高城愣愣地點了點頭。
「許思行,過來幫個忙!」衛生間,劉大勇崩潰的聲音響起,許思行連忙沖了過去,一看,邱天宇竟是吐了劉大勇一身。
「你先把他帶出去,我處理一下。」
許思行將晃晃悠悠的邱天宇背在了身上,帶回了包廂。
「思行弟弟,我的弟弟!」
「別鬧!」
「弟弟,吃糖!」邱天宇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塊糖,晃晃悠悠地往許思行面前遞,許思行將糖叼進了嘴裡「好了,不鬧了,糖吃到了。」
「要小船兒!」
許思行拿過糖紙,開始熟練地疊起了小船「好,疊小船兒,天宇哥,咱們疊完小船兒回去好不好?」
邱天宇枕著許思行的腿,摟著許思行的腰,黏黏糊糊地說「好,我們……我們坐小船兒,回家。」
高城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看著邱天宇,沒再覺得奇怪,反而有些羨慕。他也想要許思行這樣細心的照料。
枝蔓
靜謐的夜色下,一道月光從窗簾間斜斜照射在了一張行軍床上。高城瞪著眼睛,看著天花板,呼吸粗重,眼神迷離。
他做了一個夢。一個,讓他覺得羞愧而又難以啟齒的夢。
他夢見,那個被許思行抱著的醉酒的人,變成了自己。他迷離地在許思行懷裡,享受著他細心而又體貼的照顧。他緊緊環抱著許思行的腰,然後,他吻了許思行。
夢裡的一切總是沒有邏輯,但又那樣的順理成章。不知怎麼,情景轉換,他聽見了許思行帶著幾分迷濛的悶哼,也聽見了自己咚咚咚飛快躍動的心跳聲。他感覺到了自己手下柔膩的肌膚,那是許思行給他的蝕骨的溫柔。許思行那炙熱的體溫通過他們相觸的肌膚傳遞到他的心裡,許思行呼出的帶著幾分冷香的氣息傳遞進他的口鼻。他高城,自詡正人君子,卻自願在此間沉淪,在這交換溫度與氣息的過程中,感受到了無比的歡愉,好像他們本就是一體,從未分離。
旖旎的夢境讓高城心頭髮熱,醒來的他久久失神,不自覺地一遍遍回味著夢境中,那一幕幕讓他心跳加速的情景。可醒過神來,高城又覺得萬分羞愧。他雙手捂住了臉,暗罵自己禽獸,不過是不小心看到了劉大勇和邱天宇的親密互動,怎麼就將自己與許思行帶入進去了?他在心中唾罵自己,質問那個沉淪其中的自己,那是與相伴十幾年的弟弟啊,高城,你怎麼能,你怎麼可以!高城內心在哀嚎,靈魂在撕裂,他感覺自己,以後怕是再也無法面對許思行,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樣心猿意馬的自己。
次日,這次對抗的總結會召開前,許思行坐在了邱天宇身側,感覺右後方有人一直看向他,他轉過身去,猝不及防與高城目光相對。他對高城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可高城卻是一反常態躲開了他的視線,好像被燙到一般地飛快垂下了頭,似是不敢看他。許思行心生疑惑,不明白昨日還一心與他親近的人,怎麼就忽然變了個樣子。
三個小時的會議,高城如坐針氈,他總是忍不住去看左前方的許思行,看著看著,便覺得臉上發燙。他很糾結,一邊盼望著許思行分他一些關注,可許思行一看向他,他又覺得心中赧然,拼命地想要躲避,就在這樣的煎熬中,高城直到最後,也沒敢上前與許思行說上一句話,一散會便落荒而逃。
許思行回到A大隊的時候,已經是這一天的下午。新南瓜的最終評審已經開始,鐵路得到了A大隊演習人員歸來的消息,將最後一個新人的評審交給了袁朗,自己則親自與副中隊長和這次參加演習的人員交接工作。
「你們這次表現非常不錯,藍軍指揮部多次打電話來我們A大隊表揚,這次演習,記一次集體二等功,另外,大隊給你們批一天假期,後天恢復訓練!」
得到了鐵路的肯定,眾人歡欣鼓舞,但這些都比不上這一天假期讓大家感到驚喜,眾人三三兩兩地開始談論要怎麼過這一天的假期,許思行則來到了鐵路身邊,詢問新南瓜考核的情況。
「這次,能留下六個人。你們三中隊應該能留下兩個。」
「成才他……能留下麼?」
「他放棄了。」
許思行頓了頓,點了點頭。他明白,成才是留不下了。
鐵路看著許思行這心不在焉的樣子,不由發問「你好像對成才格外關注?」
許思行點了點頭「鐵叔,您可能會覺得無法理解,但是我是真的覺得,成才是與我很像,但是比我更強的人。只不過,他的運氣沒有我好,我總能遇上很好的人,很好的團隊。七連教會了我信念與理想,給了我大愛與熱忱。A大隊教會了我熱愛生命與有容乃大,給了我自愛與自尊。高城、爺爺、隊長、師兄、小帥還有鐵叔您……這麼多我身邊的人,帶給了我太多東西,現在,我終於磕磕絆絆的長大了。再看到成才,總覺得,想要做些什麼,您能明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