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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城,這誰啊?」一個小胖子顯然對忽然被高城帶成人群焦點的許思行十分好奇。
高城將手臂搭在了許思行肩膀,一副好哥們兒的豪邁樣子,一邊摟著許思行,一邊還拍了拍他「這可是個神人,跟你說了你可別不信,許思行,就我這弟弟,兩年時間,把小學六年的內容都學完了!」
「真的假的,你吹牛吧!」小胖子顯然覺得不可思議。
「就我家思行這學習能力,還用我吹?下午不就開學摸底考,思行,一定要亮出你的真本事來,給這群沒見識的長長眼!」
許思行將高城的話當做了最高指令,鄭重地點了點頭,說了句「好!」
開學第一天,在報到,領新書,摸底考後便快速地結束了。高城與班裡絕大多數同學都建立了友好關係,可是許思行卻除了高城,沒有和任何一個人再說過一句話。他想,他已經進步了好多,至少沒有再像以前一樣,被陌生的環境和這麼多陌生的人嚇哭,但是他也知道,自己這樣,是不正常的。
許思行的摸底考並沒有一鳴驚人,當然,也沒有很差,處在班級的中游水準,但卻足以讓杜曉光感覺羨慕。杜曉光就是開學那天對兩年學完小學課程的許思行表示不信的那個小胖子,現在,他已經對許思行心服口服。杜曉光家境優渥,家裡父母都是做生意的,從小見慣了父母在生意場上的迎來送往,自然也就帶了幾分交際上的圓滑,在同學的相處中向來是遊刃有餘的他,卻在許思行這裡栽了跟頭。他搞不懂,這個平日總是面無表情,似乎沒有什麼太大情緒波動的人,到底在想什麼。但這也讓他對高城這個班長更加服氣,因為,班上四十七個人,只有高城能讓許思行露出笑臉來。
這天,體育課上,老師要求學生兩兩組隊,兩人輪流給彼此壓腿做仰臥起坐,學生們嘻嘻哈哈立刻找到了要好的夥伴結隊,可全班四十七個人總會有人落單,而這個落單的人,就是許思行。許思行想,可能自己就是這樣吧,不討人喜歡的,一直都是的,但是他又有點難過,因為,這一次,高城沒有向他走來。
朋友
晚上放學,許思行與高城一起走向回家的路上,在這段日日充滿歡聲笑語的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好像在做一次博弈,誰先開口,誰就輸了。沉默一直持續到許思行家門口,高城說「我走了!」便轉身離開。
許思行看向高城,他不明白,該生氣的應該是自己,可為什麼高城卻好像更加不悅的樣子,往常的時候,此刻他們應該肩並肩坐在書桌前寫作業,正在一起研究者寫完作業玩什麼,甚至正在搶著吃同一個蘋果。可是此刻,他卻走了。
夜裡,許思行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眼前總是一遍遍浮現落單那一刻的自己,眾人看像自己的眼神和竊竊私語,有的時候,這其中還穿插著高城越走越遠的背影,他陷入到了一種恐慌之中,他知道,這種恐慌,名為失去。
許思行快速地從床上爬了起來,他推開了房門,開始往高城家的方向跑,他敲開了高家的門,沒有像往常一樣對著被驚醒的高父高母禮貌地問好,而是徑直衝到高城的房間,可到了門前,他卻停住了。
「思思,你怎麼了?」高母跟了上來,溫聲詢問許思行,摸到他冰冷的手,將自己披著的毯子解下,裹在他的身上。
「是不是高城欺負你了?」高師長也跟了上來。
許思行搖了搖頭,不知道該怎麼跟兩位長輩解釋。
門忽然被從裡面打開,高城看著門前的許思行,將人拉進了屋子,「爸媽你們別管了!」然後將門關上,清晰的落鎖聲傳來,高師長與妻子面面相覷,高母一臉擔心,「估計這小哥倆是鬧矛盾了,思思他小時候……」
「越是這樣的孩子,我們越是要正常對待他,特殊的關照對他不是什麼好事。」高師長若有所思,與妻子回到了房間。
高城的房間裡。
「你大半夜的找來,就是為了在這站著?」
「……」
「跟你說話呢!你你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告訴你!你愛站就站,老子才不慣你這毛病!」
「……」許思行仍舊是垂著頭站著。
高城氣不打一處來,自己回到了床上躺著,儼然是一副真的不管了,要睡了的樣子。
不知過了多久,閉眼裝睡的高城聽到了一陣輕微的挪動聲,感受到許思行悄悄地靠近自己,小心翼翼地上了床,然後輕輕地抱住了他。他聽到了那種來自許思行的,帶著幾分顫抖的輕微呼吸,他想,自己跟許思行置什麼氣呢?最後,還是伸出手臂抱住了許思行。
許思行一下僵住,試探著開口「城哥?」
「嗯……」高城回應了他。
「你為什麼生我的氣?我想不通,但是我想,我是該跟你道歉的。」
「不用道歉,不如說說你為什麼生我的氣?」
許思行沒有說話。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怪我下午沒有跟你組隊,讓你覺得難堪了。」
「我沒有覺得難堪。」
「那就是氣我沒有跟你組隊。」
許思行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小聲地念叨「我們才是關係最好的,不是麼?」
高城被他這幅樣子搞得心裡難受,他輕輕拍了拍許思行,「該說對不起的是我。」聽了他的話,許思行忽然就湧起了一陣委屈,心裡酸酸的,但是這次他沒有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