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頁
馬小帥又想讓高城去找那個厲害的心理醫生了。
高城見馬小帥一臉要哭了的樣子盯著他看,無奈地嘆了口氣「我真沒事兒,就是有點想他了,跟自己鬧著玩呢。」
想到師兄,看著眼前像是變了個人的副營長,馬小帥的眼淚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誒誒誒!打住!你給我打住!我們家不缺水啊!你再給我把剛買的房子淹咯……我跟你個孬兵廢話什麼。」說著便將馬小帥從廚房推了出去,順手還關上了廚房的門。
馬小帥躲避著甘小寧疑惑的眼神,跑到了衛生間,擰開水龍頭,開始大把地捧水洗臉,讓眼淚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這翻滾的水流之中。
他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確定什麼也看不出來了,才算鬆了口氣。師兄,你到底在哪啊,我的婚禮都辦完了,你怎麼還不回來呢?我很想你,但,那裡還有個更想你的人,你再不回來,他就要瘋了。
思念是一種奇妙的東西,時常能突破時間與空間的限制,在不經意的瞬間帶來意想不到的效果。波羅的海東岸,愛沙尼亞首都塔林一處被人嚴密防護起來的醫院中,被層層醫用設備包圍的人毫無預兆地張開了雙眼。
歸來
半年前,愛爾納突擊國際偵察兵大賽的最後一天,M37峰上。
「偵察信號已經被敵軍捕獲,你們快轉移!」
「不行!要走一起走!」
「師兄,我得留下來繼續操作,吸引他們,不然敵軍開始大範圍搜查,我們誰都跑不了!」
王文清扯住齊桓「真服了你們,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玩『不離不棄』的戲碼,走!」
許思行手上忙著操作儀器,王文清對許思行說了聲「兄弟,保重!」拍了下許思行的肩膀,便拉著齊桓離開。
許思行為了給齊桓幾人爭取足夠多的時間,隻身引走了大量守備軍,幾經磨難最終脫身之時,為了獲取敵軍的口令,他答應了那個愛沙尼亞軍官的要求,與他徒手搏擊。他太想要勝利了,不僅僅是為了國家的榮譽,齊桓的夢想,更是為了他作為軍人的信念。可眼見著就要勝利的時候,那位愛沙尼亞軍官卻不慎跌倒,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優秀的軍人,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因為這個意外喪生,他拉住了對方,可沒有借力的地方,即便片刻的堅持也終究只是枉然,兩人就這樣一同下墜。下墜之時,許思行沒有半分恐懼,相反,他得到了這些年來前所未有的輕鬆。
這就是我該還的債,他想。
病床邊,藍眼高鼻的白人護士小姐正手法嫻熟地操作著儀器,而後將推車上的藥水取下,準備為這位已經躺在重症監護病房一百多天的東方男子更換輸液瓶。毫不經意地一個轉身,她的餘光掃到了床上的病人,然後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便與這位病患銳利的目光相接。護士小姐手一抖,輸液瓶摔落在地上。她驚慌地將藥瓶拾起,好在這是塑料材質的瓶子,剛才的這一下並沒有造成什麼不可挽回的後果。她心有餘悸,長長呼出一口氣,讓自己儘快鎮定下來,然後為他換好了藥水。
「先生,您現在感覺怎麼樣?」
聽著面前這位白人護士的話,許思行反應了半晌才意識到,這是愛沙尼亞官方用語。他一開口,便被自己粗糲的聲音驚到,那位護士小姐拿來了水,將吸管送到了許思行的嘴邊,許思行喝了幾口水,這才開口「這是哪?我怎麼會在這?」
護士聽著他口中有氣無力卻異常標準的愛沙尼亞語,有一瞬間的驚訝,而後便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這裡是納爾瓦醫院,您是大概半年前,被阿圖爾先生送來的。需要我為您聯繫阿圖爾先生麼?」
許思行微微點了點頭,目送著這位白人護士離開,他的身上非常不舒服,想要動卻是提不起半分力氣,他沒想到自己竟是昏睡了半年,更沒想到,在那場比賽半年後的他,竟然還在愛沙尼亞。
隊長、師兄、言靈他們都去哪了?為什麼將他自己一個人丟在這個陌生的國家,陌生的地方?那個名叫阿圖爾的,救了他的人,又是誰?他到底受了什麼傷,為何一動也不能動?而他又是怎麼做到,從一個近百米的地方滾落還活下來的?一個又一個問題接連不斷地湧現在他的腦海,讓他感覺疲倦與迷茫,不知不覺他又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他看到了一個高大強壯的白人男子,他正拿著畫板在畫著什麼,察覺到許思行的視線,他放下了畫板,露出了一個笑「你感覺還好麼?」
「你是?」
「我叫阿圖爾,半年前,在我去採風的路上遇見了你,你當時的情況很不好,我就將你帶到了這。」
許思行看著眼前這個態度很是熱情的外國男人,露出了一個笑「謝謝你,阿圖爾先生。」
「所以,你是中國人、日本人還是韓國人,不好意思,我對東方面孔不是很敏感,你身上又沒有能表明身份的證件,所以,我還不是很確定你的來歷。」
「我是中國人,如果可以的話,您能幫我聯繫上中國的大使館麼?」
「沒問題!不過……你當時身上的衣服和頭盔,看起來都像是軍方的物件,所以我只能將你作為可疑人員報給了警方,這可能會給你帶來一些麻煩。」
許思行想要搖頭,可剛一動便覺得身上一陣疼痛。
「別動,你傷得很重,身上的骨折和部分內臟輕微破裂的傷還需要養些時日,好在那些淤傷擦傷都已經痊癒,不然,怕是要吃的苦頭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