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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堅強,也很脆弱。他爺爺在世的時候又一次跟我說起過,他之前實習所在的連隊,給他樹立了很強的善惡觀,是非觀,榮譽感和信念感。但與此同時,那裡也打破了他為了自我保護形成多年的警戒心與防備心。」
想到許思行唯一一次失態,便是因為他提及了老部隊,袁朗覺得一切好像變得清晰明了的起來。
「在咱們選拔開始的半個月前,許思行唯一的親人過世了,我去看他的時候,發現了他身上嚴重的自我毀滅傾向。」
「自我毀滅?」袁朗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鐵路轉過身,看向袁朗「我剛發現的時候也覺得不可思議,一個前途光明的二十三歲的高材生,身上怎麼會背負那麼多沉重的東西。」
鐵路走到袁朗的面前「你能想像麼?一個戰士上了戰場,在危險面前,他根本就不會考慮自己的死活,甚至盼望著捨生取義,這是一個最悍不畏死的戰士,是個眾人仰望的英雄,但不是一個正常的、熱愛生活與生命的人。這種人,你可以將後背放心地交給他,因為他會為你擋子彈,擋炮彈,阻擋一切危險。但同時,只要他上了戰場,你就會提心弔膽,因為你知道,你的這位袍澤兄弟嚮往著死亡,你不知道他是不是會將自己丟在戰場上,再也回不來。他身上到底都經歷了什麼,我知道的有限,我們可以慢慢去挖掘。我只期望你能對他寬容一點,或者說,再多一點耐心。我們這個還留有他父親足跡的地方,可能是他現在活下去唯一的念想。」
鐵路看著自己一手帶出來的,最令他欣賞與看重的手下「袁朗,我認同你訓練新兵的方式,也一直都給予你最大的寬容和幫助。但於許思行,他已經不需要更加沉重的東西了。我期望你能帶給他點別的東西。比如,珍視、包容、自我認同,還有……熱愛生命。」
袁朗陷入了沉思之中,一時間他覺得自己無從下手,可恰恰是這種困難的感覺,讓他越發充滿鬥志。
看著許思行檔案上的照片,他露出了個意味不明的笑「小南瓜,你缺失的東西,我一定幫你找回來!」
入隊
師兄:
收到你的信我真開心,恭喜師兄通過選拔!我就知道師兄你最厲害了,這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師兄你辦不到的!
師兄,我真想你!自從你離開學校,我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趙教授安排了其他的助教師兄帶我,其實,助教師兄對我也算盡心,只是,我總是忍不住的懷念以前每天跟著你的日子。每次想念你的時候,我就會翻出你留給我的書和筆記,想像著你還在我身邊,陪著我一起學習。也不知道這是好是壞,可能是我想念你的頻率太高了,成績竟然也不知不覺的提高了許多,上周,趙教授還誇獎了我。
系主任前幾天找到了我,問我明年的實習意向,我想去師兄曾經待過的地方好好看看,所以我填了師兄實習的鋼七連,可系主任卻不太贊同的樣子,硬是給我換成了電子營,真是令人頭疼,看來只能等進了電子營之後再申請去鋼七連了。
師兄,你在新部隊過得怎麼樣,有沒有交到新的朋友?他們都是怎麼樣的人?你們在一起開不開心?雖然我現在不能陪在師兄你的身邊,可你就算交了新朋友,也一定不要忘記我。我一定會好好努力,爭取以後也進入你的部隊,當你的兵!
還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師兄的書本和筆記上,時不時會出現一個陌生的名字,師兄可以告訴我,這個叫高城的人,是誰麼?如果不方便,也可以不說的……
希望師兄在新部隊的生活一切順利。要記得給我寫信!
--馬小帥
齊桓從洗漱間回來,翻到了上鋪,看著許思行在寫著什麼,不由得好奇「思行,訓練了一天你不累啊,還忙活什麼呢?」
「在給咱們的小師弟寫信。」
「小師弟?誰啊?我不記得你跟實驗室的誰關係特別好啊?」
「你不認識,是我研一親自帶的一個電子偵察系的本科生。」許思行放下筆,將信紙折好,塞進了信封,轉身看向齊桓「以後要是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吧!」
齊桓連連擺手「打住!你一說要給我介紹什麼人,我就有心理陰影。」
許思行與齊桓對視,兩人不約而同想起,當年許思行介紹高城給齊桓認識的事情。想到當初,許思行不由得露出了一個笑,笑過之後,他陡然發現,自己現在想起那個人,已經沒那麼痛了,反而都是開心和懷念。可能時間就是有這種神奇的效果,能夠治癒一些曾經讓人死去活來的傷。也可能高城就是有這樣的力量,讓人即便只是想起,也會覺得幸福。
蘇瑜從外面回來,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哥兒幾個!你們猜我剛才在洗漱間聽到了什麼消息?」
齊桓支起身看著蘇瑜「21,你最好說點有用的。」
蘇瑜放下了水盆,坐到了許思行身邊,胳膊十分自然地搭在了許思行的肩膀上「我聽說,怒面和尚和咱們的槍械教官、爆破教官,通信教官都出任務去了!」
「出任務?什麼任務?」齊桓是最合格的聽眾,適時地提出了疑問。
「聽說是那種真刀真槍的任務,會出人命的那種!」
「吹牛吧!和平,哪來的戰爭?你聽誰說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