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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習那次,六年前?」
「你們倆決裂那會兒,你可能失去的只是一個發小兒,一個重要的朋友,可是對于思行而言,失去的不僅僅是髮小,兄弟,朋友,更是他的愛人,還有人生第一次的,無疾而終的。」
高城想起那時,躺在病床上的許思行看他的眼神,那樣深刻而又複雜的,讓他看不懂,甚至想要躲藏的眼神,原來背後,藏著的是這樣的情感。想到那時的自己,只覺得齊桓罵的沒錯,自己是真的太過遲鈍。
「思行爺爺沒了之後,身邊再也沒有親人,你又離開了他,要不是鐵大用他父母的事情穩住他,讓他有了一個要進A大隊的念想,我想,他可能真的會死在那年夏天。」齊桓嘆了口氣「思行的身體,是真的不太好。我表姐,哦,現在已經是馬小帥的妻子了,她中西醫兼修,那個時候就對我說,要是不能幫他解開心結,他活不過四十歲。沒有什麼具體的病,單純是被心事壓得。」
高城僵硬的坐在一邊,齊桓知道他現在心裡定然不好過,但是他必須要把話說完,這是他來這裡的目的 「他曾經爬起來向你求救過一次,就在那次702團和老A的對抗里,可是那次你推開了他。這半年來,我們也算是一起經歷了一些事情,這一遭一起走過,我願意相信你。可是對于思行而言,經歷了一次決裂,一次推開,你讓他怎麼相信你呢?他不是不愛你,是不敢愛了,他怕疼……」
「高城,我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你愧疚和痛苦,只是想要告訴你,如果你想要他的愛,其實很久之前,你就已經得到了。這些年,思行過得不容易,我、隊長、鐵大……我們隊裡的每一個人都費盡心機,才讓思行從那些痛苦的過往中走出來,可是以後怎麼辦啊?思行傷成這樣,已經不可能留在隊裡了。可離開了A大隊,他就真的是無根的浮萍了。我想不到還有誰能拉他一把,能代替我們陪在他身邊的,只有你,我也只能指望你了。」
「謝謝你對我說這些,謝謝你的信任。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高城舉杯,與齊桓放在桌邊的杯子碰了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你這手藝……如果這是你為了你們的未來學的,那我就勉強承認,比我的手藝好了那麼一點點吧!」
兩人對視半晌,都大笑了起來。
回家
許思行在那天之後,再沒見過高城了,高母也再沒有去找過許思行。但是,許思行身邊時不時還是能感受到來自高城和高家人的關照。經由護工帶進來的飯菜,隔個一兩日便會多出一桶味道熟悉的補湯。每個周末,許思行依舊能吃到高城特供的營養餐。最神奇的是,有一天,護士站的護士忽然給許思行送來了一個文件夾,許思行打開,發現裡面竟是一封來自趙教授的來信,還有一些關於武器學考博的資料。
思行:
你最近感覺如何?身上的傷恢復的怎麼樣了?
驟然聽聞高城說起你在部隊中經歷的事情,老師既為你感到驕傲,又為你的現狀而心疼。老師很高興,教出了像你這樣允文允武,能站上巔峰的軍人。生活就是一場充滿了意外的冒險,你選擇了參與這場冒險,就必須要承擔冒險的代價。雖然你失去了一些東西,但是這何嘗又不是一次重新選擇,重新出發的機會呢?
作為軍人,無論是奮鬥在一線,還是在後方進行科學研究,都是在為我們的軍隊,為我們的國家貢獻力量。老師在軍報上看到過這樣一句話「光榮在與平淡,艱巨在於漫長。」比起激昂熱血的一線部隊,科研顯得枯燥而乏味,寂寞且平淡,但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光榮呢?聽說你準備繼續攻讀博士學位,我很高興。你是我帶過的學生中,最有天賦,最能沉得下心,也最努力的一個,你能回來,老師全力支持你。
我整理了一份書單和一些最新的論文資料清單,交由高城一併送給你,希望你能早日康復,我們能早日在武器學研究的道路上相會。
師:趙華勝
許思行將信件鄭重地收好,文件夾里,並沒有找到趙教授所說的清單,但資料倒是一份一份整理的極為清晰。許思行明白,這一定是高城幫他弄來的,他心裡涌過了暖流,轉而卻覺得事情好像不太對勁,自己從未與高城說過自己對於以後的打算,知道他對未來規劃的,只有齊桓。他有些哭笑不得,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自己身邊的人好像都成了高城的幫手,最開始只是馬小帥和房盈盈,後來王文清和袁朗也莫名其妙地加入其中,如今,就連一向與高城不合的齊桓,竟也在不知不覺中,給高城當起了耳報神,真不知道高城是給這些人灌了什麼迷魂湯。
是了,他那個人,原本就是很容易就會與人打成一片的性格。許思行搖了搖頭,忽然就起了促狹的心思,提筆給齊桓寫了封信。
於是,五天後,齊桓收到了一封來自許思行的來信,上面只有一行字。
「沒想到啊沒想到,你這個濃眉大眼的傢伙,竟也叛變ge命了!」
王文清從背後拍了齊桓一下「菜刀,思行給你寫什麼了?」
齊桓將信遞給了王文清,一邊憤憤然「高城這個混球,那嘴怎麼比棉褲腰還松!老子好心好意給他支招,那小子轉眼就把老子給賣了!」
王文清看著許思行的信,不由笑了起來「看來思行恢復的不錯,都有心情來寫信罵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