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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微星沒忍住,終於笑了,瞥了許溧眼,問:「那為什麼我回來的時候,你不理我?」
許溧俯身捏了下她的臉,肘部撐在沈微星的枕頭邊,說:「誰讓你走的時候,一聲不吭,我都擔心你跟人跑了。」
沈微星雖然長得漂亮,但性格是真的臭,所有上來搭訕的男孩女孩都架不住那張臭臉,也只有許溧拿她當個寶。
不過,沈微星並不打算告訴她,反而洋洋得意道:「那你可得看緊我了,免得我被人拐跑。」
許溧說了句不會,正準備湊上來親兩口時,門被人從外面敲響了。
小網管隔著門板,問:「老闆,我飯還沒吃呢。你快出來看店。」
親昵被打斷,兩人相視一笑。許溧站直身子,說:「你在躺一會兒,我先看會店。」
沈微星點頭,「去吧。」
隨後一直目送人開門關門,沈微星還是痴痴的笑。
過了片刻,她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拿著手機,給許溧發微信,「我的衣服濕了,你快給我找一套!」
作者有話說:
大家晚上好!!!
第95章 、星星點燈(五)
許溧下午出門時, 還未下雨。她照著熟悉的路線,一路開到關著洪二的廢舊學校。
許溧進去時, 洪二垂著頭坐在椅子上, 四肢被綁在椅子腿以及靠背上。教室的採光算得上極好,兩扇大窗各開一扇,淡黃色的光線由此進入,落在他蒼白瘦削的臉上。
聽見腳步聲, 他抬起臉, 大喊:「放我出去。」
看管洪二的人在這幾天, 威逼利誘, 什麼法子都試過了, 但都沒用, 只得打電話把許溧叫過來。這洪二沒有家庭, 沒有父母, 只剩下相依為命的哥哥洪峰。身上幾乎沒有軟肋可言。
許溧碰上這種硬骨頭, 只能靠著時間慢慢磨。她從角落隨意搬出一張椅子,手指捏著木質靠背, 椅子腿在水泥板上拖著, 停在了洪二面前, 問:「想好說什麼了?」
堅守看管洪二的那幾個人, 背著手站在外面。椅面上積滿了厚重的灰塵,許溧捏著靠背, 將椅面往側沿倒了下,大片的灰塵掉落在地面,但椅面還是不乾淨。許溧朝著外面喊了聲, 隨即進來男人, 他拿著報紙鋪在上面後就出去了。
洪二見著了, 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陰陽怪氣道:「我關在裡面也就六年,怎麼這六年還變天了。」
許溧面對著洪二坐下,雙手環臂,說:「這天一直都是有本事的人說了算。」
洪二嘴角的笑意頓時散了,開始正眼打量這個女人。他從監獄裡剛出來,就被關在這裡,每天都被幾個人高馬大的男人顛三倒四的問。問題一會兒是犯了什麼罪,一會兒是為什麼頂罪,變化莫測,找不到正式的問題。
那天抓他進來,帶頭的女人和眼前的女人重合在一起。洪二想起那細長的鞋尖高跟鞋跟踩在他哥模糊的傷口了,心裡一陣後怕,遲來的怯意湧現出來,但想起答應哥哥的事情,還是梗著脖子強裝厲害。
許溧並不知道他的心思,也不知道眼前人現在就是紙老虎,不需要動手,只點個火就夠了。她笑了聲,開口時聲線含著舒懶的腔調,繼續,「洪二,你進去那麼久,不會連如此簡單的道理都沒學會吧?嗯?」
獄所被洪峰打過招呼,裡面會有人照看著他。洪二這幾年的生活過的還算不錯,但私底下,他也遇見不少骯髒事。也自然知道,那種地方,拳頭就是道理。
洪二緊張到額角都漲了層汗,聲音拉都很緊,「我什麼都不知道。」
這就是做賊心虛了。
許溧翹起二郎腿,腳尖晃晃悠悠的,眼尾向上揚起,道:「那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許溧聲音輕飄飄的,尾音卻帶著訴不盡的疑惑,娓娓道來。
「六年前,光渭東路,正值九月大雨,有人開車撞了個十八歲的小伙子,卻在撞人後未第一時間將人送到醫院,四個小時後,小伙子被過路人看到,送至醫院時一側瞳孔已散大,最終經過兩天一夜,搶救失敗,在凌晨一點去世。」
這些信息都是司機調查出來的大概,不過用來唬人足矣。許溧說完後,嘴角已經聳拉下來,她盯著眼睛瞪大的洪二,問:「你說,這個開車的人,該不該死?」
洪二眼神已經失去了神采,變得渙散。他兩隻手扣著麻繩,指縫磨在粗糙的繩索上,拼命的搖頭。
許溧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右手揪著他後腦勺的頭髮,稍一用力,洪二就仰起了頭。許溧垂著眼睫,冷冰冰地望著她,問:「如果開車的真是你,你有沒有考慮過那個小孩的家庭?」
說完,冷笑一聲,看著洪二再次垂下的腦袋,捏著頭髮的手在一用力,「你進去那麼早,當然不知道。」
「那年小伙子十八歲,剛高考結束,是家裡的老么。」許溧說完,手一松,洪二腦袋撞在了木椅上,「他爸媽老來得子,上面只有一個姐姐。」
「你欠人家的,用什麼還?」許溧質問道:「用你那不值錢的命?還是你那創造不出什麼價值的時間?」
許溧這輩子談不上熱心腸,但也見不得老鼠猖狂的事情。今天如此態度,一是為了沈微星,二則是真的為那個破碎的家庭。
洪二眼睛通紅,嘴上結結巴巴說不上話。
許溧眼神似冰似刃,說:「你現在最好交代當初是誰幹的,否則,就真的不這麼簡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