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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風暴中心的沈意書是體會不到朱離七上八下擔心失業的心情了。
她本來只想旁觀,看看季向雨會如何處理這種職場黑手,但季向雨今天身體實在是有些虛弱,她有點看不過去。怎麼說昨天打標記的都是她自己,她做不到完全置身事外。
雖然季向雨話里話外都要同她撇清關係,但真要讓她看著季向雨一身狼狽,她還是會於心不忍。
她站在季向雨身後,來自Alpha的熱度源源不斷傳達到渾身發冷的季向雨身上,猶如雪中篝火。季向雨低垂眉眼,沒看姜蕪,也沒看沈意書。
沈意書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兩秒後,季向雨合上了杯蓋,輕笑了一聲。
她聲音向來清亮,猶如高山清泉,冰涼,但入喉卻能品出回甘。
「沈意書說得不錯,好好打磨演技,」季向雨抬眸,嘴角帶諷,「不要下一次見面,還是隨劇組入座,然後看著我領獎。」
姜蕪:?
季向雨的回話算得上是公開替沈意書站台。
她這才重新打量起來剛剛對她出言不遜的沈意書來。
沈意書坦蕩地站在原地接受她視線地打量。穿越前,她曾在無數場合公開演講或是做過匯報,根本不會在人多的地方怯場。
她笑眼彎彎,眼中帶著嘲弄,毫不退縮。身穿精緻的戲服,玄色底袍繡著暗金,一身按不下去的貴氣與傲氣。
姜蕪是認識沈意書的。
準確來說,是認識原來的沈意書。在季向雨進組之前,二人曾拍過好幾場對手戲,姜蕪記得,前兩天的沈意書因為NG了好幾次,下戲後就在走廊上對著助理髮了一頓脾氣,還把人大晚上喊去買燒烤。
姜蕪狐疑地盯了一眼季向雨,不明白這種紈絝怎麼討到季向雨歡心的。
她就要開口詢問,季向雨用動作打斷了她。
季向雨把水杯抵還給沈意書,推掉助理遞來的毛毯,對場外懵逼的導演喊了「第四次。」
沈意書明白自己該退場了,沒想到季向雨捏住了她的手腕。
腕上的手指冰涼,因為冷還在微微發抖,控制不好力度,勒的沈意書細瘦的手腕發紅,如同抓住一截浮木。
季向雨頓了兩秒,才低聲緩緩開口:「下戲後來我房間找我。」
沈意書剛想說這不太好吧,就被季向雨使勁推出了鏡頭。
她發懵地回頭,正好看見季向雨壓下唇角的笑意,猶如月彎鉤,鉤住晃晃悠悠蕩開的池水,漾得人也蕩漾。
等到她乖乖坐回凳子上時,季向雨已經站回原來的位置,恢復冷淡的模樣,任化妝師替她整理衣服和妝容,等待導演喊開始。
姜蕪忍著心裡的鬱氣,退回場外,等待開始。
沈意書轉頭見姜蕪神色憤懣,預感今天的戲結束以後,姜蕪怕是要找她一次麻煩。
要換了是原主來,興許真害怕。但沈意書不是本世界的人,對姜蕪的人氣並無實感,自然談不上多害怕。她收回視線,專心看向場中的季向雨。
雖說都是漂亮姐姐,坦坦蕩蕩的漂亮姐姐還是比愛坑人的漂亮姐姐更吸引人。
這一遍過得就極為順利,剛剛鬧得那麼大,姜蕪不敢再做什麼。
小摩擦並未影響季向雨的狀態,她往原地一跪,周家最勇敢的女兒就又回來了。姜蕪心裡堵著一口氣,要跟季向雨爭演技,這場戲她不是重點,沒出疏漏,一遍就過了。
導演喊「過」,季向雨的助理拿著毛毯擁上去,裹住季向雨凍得忍不住發抖的身子。
季向雨裹著毛毯,接過助理遞過來的保溫杯,升騰的熱氣驅散部分寒冷,季向雨在霧氣里虛虛看見沈意書正側著頭垂眸,嘴角含笑,聽朱離說什麼,聽完後還低聲笑了兩聲。
她收回視線,冷哼一聲,往休息室走了。
果然,渣A就是渣A,無論是誰都想撩撥一下。
事實是,朱離急得都快哭出來了,皺著眉,語速很急。
「沈姐,你招惹到姜蕪,她會找你麻煩的!」朱離一想起姜蕪走的時候飄過來的視線就害怕。
「嗯嗯。」沈意書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她要是想封殺你,你接不到戲怎麼辦?!」
沈意書垂著眸想了一會兒,笑著回道:「我有錢。」
朱離:……
沈意書感覺有人在看她,她抬眸時,只看到黑髮飄過,水汽混著淡淡的迷迭香氣味划過,像是小貓撓手心,軟軟痒痒的。
安撫好朱離,沈意書也要去拍她的戲份了。
比起季向雨今日受苦受難一般的拍戲日程,她今日的戲份算得上非常,甚至有點好福氣。
她略感新奇地坐上長凳,四周坐了四五個畫著精緻妝容的漂亮演員,各個穿得花枝招展,圍坐在她周圍。矮几上放著酒杯與水果道具,沈意書寬袖一甩,活脫脫一副紈絝花天酒地的模樣。
今天她要拍的是周奕在雨里為她懇求父親同意婚事時,李瑾在自己的宮殿裡和宮女們飲酒玩樂。下人來報周奕跪在雨中時,李瑾喝得爛醉,讓下人不要拂了她的好興致。
哪有人心變壞的,從一開始就是壞的,只是藏在精緻殼子之下,一時半會兒顯露不出來。李瑾越是踐踏周奕的真心,越顯得周奕與暨慕的感情難能可貴。
這場戲過了兩遍。
第一遍沈意書沒能進入角色,與群演調笑起來束手束腳,被導演喊了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