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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她感到床往下一陷, 接著手邊傳來冰涼的觸感, 像是水杯翻了。
怎麼會?
自己根本沒有動好不好?
冷敘偏頭去看, 只見阮星嵐不知何時已經翻過了身, 那張天真而漂亮的臉近在咫尺。
……合著這水杯只約束她是嗎?
這杯子不大, 雖說打翻了, 也沒怎麼弄濕床鋪, 此時正像嘲笑似的, 橫躺在被子上面。
冷敘小心地坐起身, 把杯子放回床頭柜上,又取了條毛巾蓋在被子上吸水, 等把這些事全做完了, 才又躺回床上。
阮星嵐睡得正熟, 絲毫沒有發現她的動作。
冷敘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 忍不住伸出手去,點著額頭, 鼻子,嘴唇,一直到下巴。這張臉標緻到了極點, 睫毛纖長而烏黑, 鼻樑高挺而小巧, 唇瓣柔軟而精緻,每一個細節都那麼恰到好處,這麼美好的一個人正在自己身側睡著,光是想到這點,冷敘就覺得無比幸福。
「唔……」熟睡中的阮星嵐突然呢喃了一句什麼。冷敘湊近了聽,發現她說的是:「阿敘,不要走……」
冷敘愣了一愣,突然想起當年那個雨夜,她鼓起勇氣說的那句「我們不吵架了好不好」,那本是給阮星嵐的最後一次機會。
可阮星嵐並沒有回答。
她多希望阮星嵐能說一句「不要走」,也許這麼說了,她就心軟了,不想離開了。
可直到她穿戴整齊離開那裡,阮星嵐都沒有說出那句話。
冷敘有時候午夜夢回,會夢到這個場景,夢裡的阮星嵐對她溫柔小意,說了很多繾綣的挽留。而她們也像每一次吵架後那樣,重修於好。
現在的阮星嵐,正在做著那個夢嗎?
冷敘有些恍惚,她埋怨過無數次對方的冷血,也因此無數次忍住了複合的心思,可沒想到到頭來,這個痛苦的夢魘也折磨著對方。
那麼,她們是不是本能夠不分開?
冷敘翻過身去,輕輕嘆了口氣。
她們到底是為什麼才走到今天這一步的啊?
窗邊的月亮已經西垂,冷敘支著眼看了一陣,緩緩閉上了眼睛。
阮星嵐又一次被那個夢魘住,掙扎了許久才衝破屏障脫了出來。她雙眼空空看了看雪白的天花板,才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地方。
她有些想不起發生了什麼,偏頭一看才知道身側躺了個人。
那個背影她熟悉得很,是冷敘。
現實與夢境重疊,仿佛夢裡的冷敘並未離開,而是在挽留下回到了自己身邊。阮星嵐不知如何描繪這種心情,她只覺得心臟劇烈跳動著,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漸漸升了起來。
冷敘還在自己身邊。
不管是出於什麼身份,她們還在一起。
光是意識到這一點,阮星嵐就忍不住雀躍。
然後她偷眼去看,發現被子中間的水杯居然不見了,原先放杯的地方只有一片隱約的水跡。
阮星嵐掀開被子看了看,浴巾已經不知跑哪裡去了,只留下光滑的酮/體。
難……難道冷敘對自己下手了?
阮星嵐覺得自己面上發熱,腦子裡閃過一大堆有的沒的,然後隨即就冷靜了下來——不,自己睡覺沒那麼死,不可能被人隨便擺布了都不知道。
她定了定神,下地想穿件衣服,結果發現自己的衣服還在浴室,已經被水浸透了。
阮星嵐躡手躡腳走到門邊,隨便套了冷敘的一件大衣,想著回自己房間換件衣服。
一開門,她就愣住了。
她房間門口站了個人,聽到開門聲回過頭來道:「喲,你怎麼從那邊出來了?」
林之夏的聲音透著股子興奮,在樓道里迴蕩著。阮星嵐白了一眼道:「你小聲點好不好?是怕別人聽不到嗎?」
「聽到怎麼了,你倆是cp,住在一起也很正常嘛!」林之夏撇了撇嘴,若無其事地跟著她進了房間,隨即大驚小怪道:「怎麼這麼多酒瓶?是不是酒後亂……」
這人語不驚人死不休,阮星嵐真要被她氣死了,連忙上去掩她的嘴:「姑奶奶,你長嘴這事大家都知道,可閉上吧!你到底有什麼事?這麼一大早來找我?」
「沒事啊,我太閒了。」林之夏閒閒地往床邊一坐,順手取了一罐啤酒啟開灌了兩口,一點不把自己當外人。
阮星嵐在廁所里換了件衣服,取了一個塑膠袋出來,邊收拾地上的垃圾邊說:「行了,你就別裝了,有什麼事趕緊說。」
林之夏臉上的表情古怪起來:「你怎麼知道我有事?」
阮星嵐嘆口氣,這人自從和江以瞳交往之後,就整天黏在一起,恨不得連上廁所都互相陪著,怎麼能有時間過來找自己?
不過想到自己也是剛從冷敘房間裡出來,阮星嵐便不好意思出言嘲笑,只說:「你平時起不了這麼早吧?」
這倒是實話,林之夏訕訕道:「好吧,其實我是來幫丁靜刺探情報的,你最近不是在演電視劇嗎,她看到了,想知道是誰幫你找的資源。」
電視劇應該指的是《塵世劍緣》,阮星嵐道:「是冷敘——她問這個幹什麼?」
林之夏道:「我哪知道,要不你打電話聯繫一下,也許她是想給你當經紀人呢?」
阮星嵐心中一動,道:「好,那我等會給她個電話。」
林之夏見話已經傳到,打了個哈欠道:「那我回去睡覺了,真是的,你倆直接說多快啊,非要讓我賣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