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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合下來,中間的位置是最好的。
阮星嵐坐回座位上,連緊張的情緒都舒緩了不少。
第一個是劉尋樂,她上台之後,先是坐到了椅子上,然後右手輕輕抬起,一下一下撫著自己的頭髮。
她的目光飽含著幸福,自語道:「今天就是我們結婚的日子了,當初他送給我的這套首飾,還是訂婚那時候,那天我就知道,我會在這一天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她抬頭望向半空,顯然是在回憶自己的未婚夫,從她那溫柔似水的目光中,所有人都看得出,這是一個即將出嫁的女子在婚禮回憶往事的畫面,而這也契合了「熱戀」。
導演拍起了手,讚嘆道:「好,這個時間點設置得不錯,新婚夫婦是我們最大的客戶目標群,你把握得很好。」
他對江以濤解釋著劉尋樂表演上的精妙之處,而坐在那裡的阮星嵐,已是遍體生涼。
劉尋樂表演的這一段,明明是抄襲她的點子,導演不知道,還對她大為讚賞。
而剛才的規則已經說明,不能雷同抄襲,要是她也表演這個片段,必定會被導演認定是抄襲的那個。
必須得現在就說出來!
阮星嵐站起身怒道:「她抄襲了我的創意!」
導演正在說話,被這突如其來的喊聲打斷,心中有些不快,但看阮星嵐紅了眼眶,倒也不像是撒謊,便道:「怎麼回事?」
阮星嵐見他們還算重視,便把剛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她說完之後,導演道:「還有這種事?你有證據嗎?」
證據?
阮星嵐思索一陣,搖了搖頭。
剛才這個房間裡只有她們三人,大波浪還正好去了房間的另一頭,不可能聽得見。而劉尋樂正是抄襲者,更加不可能承認自己抄襲。
果然,劉尋樂已是眼淚汪汪,抽泣著說:「星嵐姐,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呢,我那麼尊敬你,把你奉為我的偶像,結果你就這樣欺負我?是不是因為我表現得太好,威脅到你的位置了?那你應該用實力展現自己,而不是誣陷別人吧?」
她雖是新人,演技卻是了得,這幾句話飽含著情緒,幾次都哭得破音了,像是有天大的冤屈。
導演咳了一聲,道:「既然你沒有證據,就不能就這麼把她淘汰,不如這樣吧,你也演這個片段,只要你的得分比她高,不就可以清者自清了嗎?」
阮星嵐沒想到對方幾句話就把形勢逆轉了,他嘴上說得好聽,可時間緊迫,她又被負面情緒纏繞著,根本呈現不出好的表演,又怎麼拿到高分?
她看向劉尋樂,對方眼角含淚,嘴角卻含笑,像是在嘲笑她。
阮星嵐從未這麼憋屈過,現在想來,對方一上來就跟她套近乎,顯然是懷了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她一時大意,竟然被騙得團團轉,將江以瞳給她的機會給浪費掉了。
她若是就此打住還好,要是鬧起來,難保不會被對方碰瓷,自己勢單力薄,冷敘也不在身邊,一時之間,她真不知該怎麼辦好了。
大波浪這時卻是輕笑了一聲:「我說什麼來著?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學會了嗎,以後別隨便吃別人的糖衣炮彈,你也不是第一天出道,怎麼這麼傻?」
阮星嵐無可辯駁,突然意會到剛才大波浪離她們那麼遠,就是想避嫌,順便也避開麻煩。
笑臉相迎的未必是朋友,退避三舍的未必是敵人,這個道理她明明已經非常清楚,可就是在這小小的陰溝里翻了船。
「我退出試鏡。」阮星嵐咬牙道。
她現在腦子裡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出任何新的點子,而以現在的狀態去演被抄襲的片段,贏面太小,沒有意義。
既然結果註定,她何必自取其辱?
「你想好了嗎?」導演皺眉問道。
「想好了,我這就離開。」阮星嵐轉頭看了一眼劉尋樂。「祝你旗開得勝,卑鄙小人。」
她的眼神銳利而冰冷,充滿了威懾力,把劉尋樂嚇得打了個寒噤。
說完,阮星嵐直接走進了電梯。
下到一樓之後,她終於忍不住淚水,掩面而泣。
這次復出她遭遇了數次為難與冷遇,可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難受,而她一時衝動退場之後,突然覺得有點對不起江以瞳——這是人家給她求來的機會,結果就這麼簡單的失敗了。
她連台都沒上,就這麼輸了。
「等等!」有個蒼老的聲音響起,阮星嵐抬頭去看,淚眼朦朧中有個佝僂的身影正站在離她不遠的身前,像是那位老太太。
「什麼事?」阮星嵐心情不好,硬生生地問。
「你這是什麼態度?」老太太走上前來,怒喝道:「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怎麼,試鏡被刷了?這也值得哭?」
「要是單純被刷我不至於哭……是有人抄襲我,我還證明不了,棄權了……」阮星嵐也不想和她多說,但這件事太過委屈,越說就越覺得難過,忍不住從頭到尾倒了個乾淨。
說完後她輕輕嘆了口氣,眼前又模糊起來。
跟別人說這些有什麼用,不過是白費功夫。
「原來是這樣。」老太太的聲音聽起來反倒冷靜了許多。「那你就這麼走了?」
「我現在狀態不好。」阮星嵐解釋道。「演了也贏不了。」
「不試試怎麼知道。走吧,我跟你上去看看,說不定還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