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頁
但解決完一件事情總是令人開心的,何況林桐清覺得自己發揮得不錯。
她離開考場後,才發現外面不知何時飄起了雪花。
這是十二月的第一場雪。
雪花鋪在地面上,成了滿天邊野的白。
路邊的樹同樣掛上層層雪霜,銀裝素裹。
林桐清的腳步不由停了停。
初雪好像總帶著幾分聖潔和吉祥的意味,她抬頭看著紛揚的雪花。
從口袋裡伸出了一隻手。
手心迅速被寒風吹得發冷,有雪花飄飄蕩蕩,落到她的指尖。
還沒來得及細看雪花的形狀,又很快消融成水。
她可惜地垂下眼睫。
身畔忽地響起一道帶笑的聲音,熟悉的尾音略微上揚,有些戲謔,卻不叫人討厭。
「小朋友,一個人玩雪呢,手不冷嗎。」
這聲音響起的一瞬間,林桐清愣在原地。
她眨眨眼,落在睫毛上的雪花瞬間融化。
冰涼的水珠淌到眼瞼邊時,她忽然驚醒一般地抬頭。
不是做夢。
不是幻覺。
池央真的就站在她的面前。
說起來其實也就一兩個月的時間沒見,可在看見眼前的人時,突的就有幾分恍若隔世的感覺。
林桐清眼睫低顫,她伸出手,回答池央的話:「冷。」
「那——」池央試探地猜測,「我幫你暖暖?」
林桐清乖乖點頭。
池央一笑,伸手將她牽住。
林桐清剛在寒風裡接雪花,手指冰涼。池央卻不同,暖乎乎的像個暖寶寶。
她也的確盡職地當著暖寶寶,將自己的溫度傳遞給林桐清。
掌心很快熱了起來,連同一起的,還有林桐清的心。
她邊用餘光小心地偷瞄旁邊的人,邊裝作不在意地問:「你怎麼來了?」
「一模考試完有兩天假期,想著正好你聯考結束,就來找你了。」
池央轉頭看她一眼,漫不經心地笑:「有沒有想我呀小畫家?」
林桐清裹著圍巾,小臉凍得紅撲撲的,也看不出是不是害羞了。
她小聲:「才沒有。」
「是麼,」池央作勢要鬆開手,「看來是我白跑一趟,那我走了。」
手指驟然被人勾住,很輕地晃了晃。
林桐清垂著頭,低聲說:「有,有一點。」
池央見好就收,語氣隨意又柔和:「那我也有點想小朋友。」
空茫茫的白雪吸走了雜音,飛揚的雪花落在發梢和肩頭。
她們兩人手牽著手,並肩往前走著。
氣氛算不得熱絡,許是因為冷,兩人的話都不多,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但這樣的氛圍,卻有種莫名的寧靜與安然感。
這是獨屬於她和池央之間的感覺。
世界很安靜,連冬風都變得可愛起來。
身側的位置再次被人填滿,一同滿的似乎還有不聽話的心臟。
林桐清希望,這條路能長一點,再長一點。
側過眼,她看見池央的發頂上已經落下了淺淺的一層白。
她想她的頭髮估計也是一樣。
向來對語文不太敏感的林桐清,在這一剎那,驀地想起了看到過的一句話——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
聯考結束的日子,不止池央記得,林父也記得。
他特意吩咐人提前驅車出發,趕過來接林桐清回家。
但沒想到還會看見池央的身影。
林父覺得還挺感動,想起了一些久遠記憶里的少年歲月。
畢竟寒冬臘月,能冒著這麼冷的天趕來的,都是真朋友。
他心想,這姑娘對桐桐還挺上心,聽說還是學校里的年級第一。
也不知道池家人是怎麼教育的孩子,有機會得取取經。
林父對著池央露出和善的笑:「池央也在啊,正好,那就一起回去吧。」
「聯考結束,是時候補補文化課了。池央的成績很好,桐桐,你有哪裡不懂的就請教一下人家。」
林桐清「哦」了聲。
池央說:「叔叔放心,我能教的一定會教。」
林父:真乖一孩子!
他坐在副駕駛,後車座上,池央和林桐清並肩而坐。
兩人上了車,牽著的手也沒鬆開。
但好像誰都沒想起這一點,誰也沒鬆開。
林桐清這段時間費盡心神地應對考試,現在考完了,心緒驟松。
坐在溫暖的轎車裡,倦意便一點點地湧上來。
她乾脆抱著池央的手臂,頭靠在池央肩頭,閉眼睡了過去。
池央沒動,唇角輕勾,靠著車窗跟著假寐。
從後視鏡看見這一幕的林父:果然是感情深厚的好朋友啊!
於是在終於返回家後,他更加放心大膽地將女兒交到池央手上。
找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幫忙,他還有點不好意思:「我忙於工作,學習的事也幫不上忙,桐桐就麻煩你了。」
池央微笑:「不麻煩。」
求之不得。
結束聯考以後,林桐清重新返回學校上課,連蘇幾人紛紛對她表示熱烈的歡迎。
林桐清唇角輕翹。
比起集訓班,她還是更喜歡一班的熟悉面孔。
一模的成績出來了,池央仍然是毫無疑問的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