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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桐清悄悄瞥了一眼。
心裡有點喪氣。
在文化分上,她跟池央差得很遠。
不過好在藝考生的文化分適當的降低了標準,她再努力一些的話,不是沒有希望。
林桐清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實際上執拗起來誰也攔不住。
她想好了想跟池央一個學校,為此不惜用盡各種方法。
廢寢忘食挑燈夜讀,除了平常池央給她補習以外,她還請了好幾個家教。
當然,補習文化課之外,也沒有荒廢畫技,每天都會抽出幾個小時來畫畫。
日子分明過得比集訓時還難熬,可林桐清卻覺得,這樣的生活很有意義。
大約是因為,每天醒來,都能夠看見熟悉的那張面孔。
口袋裡還揣著那人給的奶糖。
去學校前,池央會揚著笑,抬手摸摸她的頭:「今天也超棒的。」
於是這樣苦的時光,似乎也嘗出了一絲甜味。
忙碌起來後,總覺得時間過得特別快。
寒假都沒放幾天,高三學生們只是簡單的過了個年就折回學校。
在這期間,林桐清還抽空參加了好幾個校考。
她本來就瘦,現在看起來更是風一吹就倒。
但那雙眼裡的光,卻越來越亮。
在這樣快節奏的高壓下,很快就迎來了第二次模考。
這次考試,林桐清沒有錯過。
因為她也想知道,現在的自己到底能夠達到什麼樣的水平。
進考場前,池央問她:「緊張嗎?」
林桐清深深呼吸一口氣。
她搖頭。
緊張沒用,害怕也沒用。池央教過她的,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
林桐清抬起頭,揚起一點笑來:「我覺得我可以。」
在池央的影響下,她不再像從前那樣畏首畏腦。
怯懦,甚至厭惡著自我。
她學會和別人,和自己達成和解。
也學會了要做世界上最愛也最相信自己的那個人。
「我也覺得,」池央說,「你一直都可以。」
「你之前送了我畫本,如果這次成績不錯的話,我也送你個小禮物。」
林桐清眼睛一亮,認真地應道:「好。」
說起畫本,她莫名有點羞恥,別彆扭扭地問:「那些畫,你看到了嗎?」
池央回答得很坦然,「看了,畫的很好。」
她十分不客氣地自吹自擂:「尤其是我的美貌,描繪得十分傳神。送我肖像畫的人很多,但你是畫的最好的。」
林桐清忍不住彎了彎唇角。
她望著池央,琥珀瞳仁盛著天光。
清泉被石子驚擾,泛起陣陣漣漪。
她一字一頓地說:「我以後會畫的更好。」
「所以呢?」池央問。
「所以……」林桐清動了動唇,恰好提醒準備考試的預備鈴音響起。
於是她未能說完的話,消弭於唇齒之間,變成了只有她知道的小秘密:
所以,能不能只讓我畫你。
……
……
兩天的二模考試結束,考完最後一科,林桐清甩甩有些酸澀的手腕,拿起文具起身離開考場。
她一出門,就見到靠著牆站的池央。
是個不怎麼文雅的站姿,慵慵懶懶,沒骨頭似的。
但由池央做來,卻也叫人覺得賞心悅目。
大概這就是「三觀跟著五官走」。
池央睨過來一眼,勾唇說:「你可真慢呀小朋友,最後一個才交卷。」
林桐清氣鼓鼓地反駁:「我那是認真。」
她把答題卡反覆檢查了好幾遍,確定做出來的題目沒什麼紕漏後,才選擇的交卷。
「好吧,」池央聳肩,「那麼請問認真的林桐清同學,肚子餓了沒?」
不提還沒什麼,一提林桐清還真覺得有些餓了。
中午為了抓緊時間複習,她只吃了個麵包。
她誠實地點點頭。
池央朝她伸出手,笑笑:「走吧,帶小朋友吃飯。」
林桐清將手心搭上去,另一手拉著書包背帶,跟在池央身後半步的位置。
乖得還真像個幼兒園排隊過馬路的小朋友。
晚上還有晚自習,兩人沒去外面的餐館,選擇去了物美價廉的食堂。
等林桐清打好菜回來,池央旁邊已經圍了好些人。
她捧著餐盤,面色不虞地等著池央將人打發走。
浩浩蕩蕩的人群終於散開,她這才坐在池央對面的位置。
林桐清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問出口:「他們都是什麼人?」
池央語氣隨意地回答:「來給我送情書的。」
拿著筷子的手猛地頓住,林桐清不可置信地睜圓眼:「都是?」
「差不多吧,」池央想了想,「好像還有幾個是來送巧克力。」
林桐清:「……」
她忽然覺得心情很糟糕,跟外面卷著雪花呼嘯的凜冽寒風一樣。
林桐清抿著唇,默不作聲地往嘴裡塞飯。
咀嚼力道之大,讓人禁不住懷疑她是不是想將什麼東西生吞活剝。
她沉默地大口大口乾飯,頰邊鼓起,像只生氣的小松鼠。
池央只看了一眼,就輕聲笑起來。
「小畫家。」她慢悠悠地喊。
等林桐清看過來,池央彎起眼,意味深長地問:「你心情不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