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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三確定自己不會中毒之後,池央才放心大膽的對逐玉說:「我不怕。」
「這就是我要求你做的事,你總不能說話不算數吧?」
說出自己的血帶有毒的事以後,逐玉已經做好了會被厭惡害怕的心理準備。
卻沒想到,小公主依然執意要看她的手。
逐玉不由指尖摩挲了一下。
她別開視線,冷淡地道:「你想找死,我不攔你。」
見逐玉沒動,池央直接伸手過去拉住她的手。
逐玉本該躲掉的,但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受傷了反應遲緩。
終究沒躲。
細白的手指落在自己的手臂上,觸感很是清晰。
池央輕吸一口氣,「你的手好冷。」
像塊冰冰涼涼的冷玉。
逐玉一直緊盯著兩人肌膚相觸的地方看,生怕自己的血液順著手臂落到池央的傷口上。
池央起身打濕帕子,又拿起剛剛放在床邊的紗布,動作輕柔又小心地為逐玉將手上的傷包紮起來。
逐玉一怔。
手臂被人輕輕地用溫涼的帕子擦拭,柔軟的布料很快染上暗紅的血。
傷口用紗布纏上一圈又一圈,時不時地還問她可覺得緊了。
似乎是怕她覺得疼。
逐玉有些不合時宜地想發笑。
刺客怎麼會覺得疼?
從她進入噬憂谷的第一天,她就已經不得不拋棄這種感官。
疼痛只會讓思維不清醒,只會讓反應變慢。但任何一點不慎,都會讓刺客陷入死局。
所以每個噬憂谷培養出來的殺手,都必須保持時刻的清醒。
就像這一次入宮行刺,就是因為逐玉太過報仇心切。
她這次的目標,本來只是一個京官罷了。
可在望著綿延的宮牆時,腦海深處忽然冒出了久遠的記憶。
慘死面前的父親,被迫無奈的娘親,還有那一雙無辜喪命的弟弟妹妹。
無盡的恨淹沒了逐玉的整顆心,讓她不禁雙眼發紅。
於是逐玉提著劍便潛入了宮中。
最壞的結果,不過就是送命罷了。
可她在死之前,也得拉著顧臨修一起下地獄。
一時的頭腦發熱,所以沒有謀劃清楚整個計劃的每一步。
逐玉沒想到顧臨修一個文官之子,身上功夫竟然很不錯。
她和顧臨修纏鬥的時間不短,引來了巡邏的禁衛軍,不得不離開。
逐玉望著手臂發愣。
她來時沒做準備,早知道這般,就應該在自己的劍上抹些血液。
毒死顧臨修才好。
池央給她將傷口包紮好,還系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逐玉頗不自然地動了動手指,被池央不贊同地瞪了一眼:「不要亂動。」
這口氣,像是在教訓不聽話的小孩子。
逐玉禁不住有點恍惚。
在噬憂谷內,受傷是家常便飯,比這更嚴重的傷勢,她不知道經歷過了多少次。
甚至忍耐疼痛,也是一項基本訓練。
沒人會給她小心翼翼地包紮,也沒人在乎會不會將她的傷口弄疼。
通常只能隨便上些藥粉後,胡亂用紗布一裹,咬咬牙忍過去。
她目光落在女孩認真的側臉上,心底生出幾絲奇異的感覺。
池央向前彎腰,對著逐玉的手臂輕輕吹出一口氣。
逐玉皺眉問:「這是在做什麼?」
池央眨眨眼,理所當然地回答:「呼呼啊,呼呼就不痛了。」
逐玉:「……」
她嘴角扯了扯,「我不怕疼。」
池央認真地看了她半晌,得出驚奇的結論:「真的誒,你居然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逐玉:「……」
這個小公主真是好奇怪。
半點不問她的來歷,好像根本不怕面前的不速之客。
說是天真,應對禁衛軍的時候又極為淡然。
可說是有心計,讓她做的事卻只是給她包紮傷口。
逐玉覺得更加看不懂池央了。
「我們的交易仍然有效,你可以隨意讓我去做一件事,只要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
池央不解地說:「可我已經做完了呀。」
逐玉固執地說:「這個不算。」
「好吧,」池央想了下,「倒確實是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幫忙。」
「京城楊柳閣中,後院井邊的竹林旁,有一座孤墳。」
她垂下眼睫,語氣忽然變得有一絲悵然:「勞你幫我燒幾兩紙錢。」
逐玉沒問是什麼人的墳,點頭應好。
池央又抬起眼,笑容疏淺:「現在我們也算是生死與共的朋友了。」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池央,燕朝唯一的公主。」
說到最後幾個字時,少女的下巴微微揚起,帶著天然的傲氣。
她問:「你叫什麼名字?」
「玉,」逐玉說,「我的代號是玉。」
「代號?」
池央很是自來熟地說,睜大眼問:「我們之間這樣的關係,都不能知道你的本名嗎?」
逐玉冷淡地說:「我們之間沒有什麼關係。」
「至於本名……已經很久沒用了。」
「可是單叫一個玉字好奇怪,這樣吧,我以後叫你阿玉。」
「阿玉阿玉。」池央自己念叨了幾遍,覺得還挺朗朗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