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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桐清低下頭,磨磨蹭蹭了半天,將手裡的東西遞過去。
「這個,」她咬唇,「送給你。」
池央接過來瞟了一眼,似乎是小畫家當成寶貝似的畫本冊子。
她正想翻開,被林桐清叫住。
「等我走了你再翻。」她小聲說。
池央依言合攏畫本,笑著問道:「突然送我這個做什麼?」
林桐清磕磕絆絆地回答:「留,留個紀念。」
她說完就轉頭扭開自己家房門衝進去,完全不給池央一點說話的機會。
池央搖搖頭,正打算也回房裡。
對門忽然又打開,探出半個小腦袋來。
林桐清糾結地說:「我把最重要的畫本送給你了,你,你不能忘了我。」
「不許有比我更重要的朋友。」
她扒著門框,只露出一雙水潤的眼來,羞怯又緊張。
偏又不肯沒聽到回答就離開,攥著門框的手指緊繃。
池央納罕地挑眉。
「不會有別人。」
她笑,容色艷麗,聲色動人:「你永遠最重要。」
那邊得到答案的小朋友,頓時欣悅地唇角揚起,心滿意足地將腦袋縮回去,把門關上。
池央抱著畫本冊子回屋,坐在床上翻看起來。
雖然她不是內行,但也能看出來,前面的畫有些稚嫩,顯然是林桐清不知道幾年前畫的。
後面的畫技肉眼可見地純熟起來,但相同的是,顏色和布局依然十分壓抑。
在林桐清的畫裡,很少出現人物的肖像畫。
她似乎更喜歡一些廣闊的,空寂的,浩蕩的自然景象。
比如天空。
比如深海。
又比如幽邃的森林。
她的筆下沒有太陽,沒有暖色,最常出現的便是彎折的月亮。
冷清,黯淡,孤獨。
這樣的畫持續了好一段時間,直到某一頁,出現了一隻突兀的粉紅小兔。
和前面迥然不同的畫風和用色,像是灌木叢中突兀伸出的一根枝椏,沒像旁邊的樹枝一樣撲騰綠葉,而是開滿了亂七八糟卻鮮艷的花骨朵。
池央才想起來,這是她送飯給林桐清的那個便當盒上的圖案。
當時她說想要林桐清給她畫個兔子,後來便忘了這件事,沒想到小畫家倒是悄悄記在心上了。
池央唇角輕勾,將畫本冊子繼續往後翻。
後面的畫風逐漸變得清新起來。
而畫中,也多出了一道少女的身影。
或行或立,或站或坐。
背影。
側影。
正面。
皺眉沉思的。
巧笑倩兮的。
無論哪一張哪一種,池央都無比熟悉。
因為這畫中人,分明就是她自己。
紙上的模樣從模糊到清晰,好似也反映出在林桐清的心裡,她留下的痕跡同樣從淺到深。
池央一愣,指尖撫著白紙。
腦海里似乎跟著浮現出小畫家畫畫時候的模樣,秀氣的眉會不自覺地擰起,落在紙上的眼神總帶著難以言喻的執拗。
她又是以什麼樣的心態,繪就這一幅幅畫出來的呢?
池央輕笑了聲,手指夾著紙頁往後,這是最後一幅畫。
畫中的主角,除了她以外,還多出了另一道人影。
那是南靈山的夜晚。
星光與煙火,秋風與落葉。
涼亭里,她們在璀璨的浮光中相擁。
一瞬,好似勝過永恆。
她手指點著畫中人,輕聲說:「笨蛋林桐清。」
初見時候的林桐清,就像她筆下的月亮,高而孤懸地掛在夜空中。
但在這段日子裡,並不是只有池央一人無力地攀捉著月亮。
那月光,同樣在奔她而來。
就算沒有這份畫本,她又怎麼會忘記小畫家呢。
橘貓跳到桌上,抬起爪子伸了個懶腰。
系統:【你就不怕她忘記你嗎?】
池央朝它翻了個不甚優雅的白眼,「我覺得你應該對你的宿主有自信一點。」
她下巴輕抬,自信又驕矜。
「遇見了我,還有其他人能入眼嗎?」
系統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數據顯示攻略進度確實是在飛速上漲著。
於是它勉強在宿主的前面加上一個標籤:【好看且有用的】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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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裡少了一個同學,除了相處關係比較好的朋友,並不會對其他人造成什麼影響。
黑板旁邊的倒計時一日日地逼近,紅得觸目驚心。
翻過年去的夏天,就該輪到最終考驗——高考。
因而,哪怕是平時最調皮搗蛋的學生,在這樣的氛圍里,也跟著安靜起來。
月考成績出來後,池央一躍成為年級第一。
不僅如此,還將第二名甩在身後好幾十分的差距。
班裡同學們時不時就來向她請教問題,把座位前後包裹得水泄不通。
可池央卻總覺得,林桐清不在,比起先前便冷清了不少。
雖然林桐清在的時候也不常說話,可聽著那陣鉛筆摩擦紙面的聲響,就會覺得莫名安心。
「池央,池央,」連蘇蹦蹦跳跳地跑進來,對她擠眉弄眼,「外面又有人找你。」
自從池央在藝術節上露相後,教室外面多出了不少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