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頁
更何況他是縣令大人的岳父,誰敢吩咐他。
有事也是他吩咐別人。
可是年輕人專注事業,好像也沒毛病。
虞師爺在心裡長長一嘆,只能說正事:「既如此,不如去審一審王捕頭吧。」
江舟微微點頭,她也正有此意。
縣牢分三級,普通犯人羈押在地牢,重犯和死囚在水牢,要動用酷刑審犯人的是火牢。
王捕頭被看押在水牢,是重犯,暫時還沒動刑。
看到江舟和虞師爺來,王捕頭只是瞥了一眼,便閉上眼睛,像啞巴一樣,怎麼都不開口。
因為在剛被抓進來的時候,牢頭就小聲說了句:「曹大人交代,三日便可雲開見月明。」
今天是第二日,撐過這兩天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有了曹縣丞的交代,王捕頭打定主意什麼都不說。
江舟和虞師爺問了半天,王捕頭始終閉著眼睛不吭聲,完全有恃無恐。
見他油鹽不進,江舟皺了皺眉,雲淡風輕道:「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用刑。」
把人從水牢帶進了火牢,各種刑具用一遍,王捕頭被打得皮開肉綻,昏過去幾次。
江舟看得心驚肉跳,還是一無所獲。
她咂咂舌,不得不說,這位王捕頭是條漢子。
虞師爺看得眉頭直皺:「這蠢材是不打算招了,賢婿啊,不是,大人啊,接下來該怎麼辦。」
江舟看著再一次昏過去的王捕頭,平靜道:「既然他敬酒不吃吃罰酒,就讓李護衛來審吧。」
禁軍統領審犯人的本事,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她還就不信了。
走出縣牢,江舟耳朵忽地一動,聽到身後遙遙傳來的聲音:「王捕頭,曹大人吩咐了,熬過今晚就沒事了,您再忍忍。」
是牢頭的聲音,江舟眉心一皺,暗忖曹縣丞還留了什麼後招,她倒要看看明日怎麼就沒事了,那兩個老狐狸還能劫獄不成。
李護衛到底不是縣衙的人,按規矩不好明著來,所以她打算晚上再把人請來。
可惜王捕頭沒給她這個機會。
當晚,江舟在秦家酒樓剛跟李護衛說完,就見虞師爺匆匆跑進來。
虞師爺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看到她就急聲道:「不好了,王捕頭暴…暴斃了。」
他在衙門一接到消息就來找江舟,心裡那叫一個急啊,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團團轉。
「暴斃了!」江舟一驚,猛然反應過來,原來曹縣丞的熬過今晚就沒事了,並不是想救人,而是壓根就沒打算讓王捕頭活過今晚。
她無措地看向李護衛,一時無話。
李護衛沉聲道:「是我大意了,沒想到這兩個老狐狸竟然斷臂自保。」
身為堂堂禁軍統領,還沒審到犯人,犯人就被滅了口。
這是他的恥辱,比被老太太幾招打趴下還讓人難受。
江舟見他神色自責,忙攬過責任:「是本官低估了他們,李護衛莫要這樣說,早知如此,一開始就該讓你先審審。」
千金難買早知道,她這次也吸取到了教訓,跟那種犯人就不該講規矩。
李護衛眼神一凜:「不是還有幾個衙役嗎,走,去看看。」
他這次要一雪前恥,非要審問出來點東西不可。
話雖這麼說,但眾人心裡並不樂觀,王捕頭這個主犯一死,從犯的話就很容易被人推翻了。
不出所料,幾個被捕的衙役所知甚少,也就招出來貨(人)是賣給東島人的,什麼都是王捕頭帶著乾的,至於王捕頭後面有沒有人,他們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每次都是王捕頭帶著他們,曹縣丞和楊主簿並沒有親自出面過。
最要緊的是,次日收到王捕頭暴斃消息的王家人還來縣衙喊冤,直言縣太爺屈打成招未遂,活活把人打死了。
一時間,人云亦云。
江舟也不慌,直接把解救出來的人一一護送回家,言明是從王捕頭手裡救下來的,之前失蹤的那些人也都是王捕頭乾的。
這下沒人質疑新來的縣太爺了,個個罵起了王家人,王捕頭死了也是活該,那就是個遭天譴的人販子,死了是為民除害。
忙完一切後,江舟下衙後沒有回內宅,而是趁著夜色來到曹縣丞府上。
兩個老狐狸果然在密謀。
書房裡,曹縣丞關緊房門,悠悠煮著茶。
楊主簿一臉惶恐不安道:「曹兄,王老二死了,王家人去縣衙喊冤也沒討到好,有姓江的一伙人礙事,這樁買賣怕是難做了。」
曹縣丞眼神轉深,笑笑道:「這也是意料之中,楊老弟不必擔憂,自此之後無論那個姓江的查出什麼,咱們就往王老二身上推,反正是死無對證。」
話落,他頓了頓,端起茶盞喝了兩口,潤潤嗓子繼續道:「至於生意,東島人只要還想要貨,他們自會想辦法,錢是賺不完的,安穩最重要。」
話里話外頗有些想要金盆洗手的意思。
楊主簿愣了一下,忙點頭道:「曹兄所言極是,是小弟一葉障目了,那姓江的還要不要留。」
既然金盆洗手,又有這麼好的機會把罪責都推到王捕頭一人身上,新來的縣太爺還要殺嗎?
曹縣丞驟然沉了臉,放下茶盞道:「壞了咱們的好事,豈能再讓那小子好過,楊老弟放心,為兄給東島人遞過信了,姓江的落不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