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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大人放心, 姐夫放心, 我去去就回。」
目送王捕頭離開, 楊主簿眼底閃過一絲不忍。
曹縣丞注意到他的眼神,沉沉道:「楊老弟,壁虎尚能斷尾再生,心慈手軟乃成大事者之大忌。」
希望方才那杯酒在今晚用不上,不然恐怕就要再找別的路子了。
楊主簿應了一聲是,默默飲酒,收回自己的視線。
另一邊,見兩個老狐狸都不出洞,江舟心底划過一絲不對勁,但還是及時跟上了王捕頭。
這樣一來就省事了,海邊有李護衛帶人打埋伏,近仙樓有江老太太守著,她和秦掌柜只需跟緊王捕頭就成了。
王捕頭帶著幾分醉意,領著幾個心腹衙役來到城樓下,從一個不起眼的小禪院裡抬出七八個麻袋,放到兩輛馬車上。
百鉞雖然沒有宵禁,但城門已經關了。
王捕頭似是早就熟悉這樣的流程,給看守城門的士兵亮了個黑鐵令牌,便令城門大開。
江舟眼力極好,不受夜色影響,遠遠就看清了那令牌的模樣,是府令。
平蠻州府衙的府令,一般由知府親自簽發。
馬車出了城,一路朝著海邊駛去。
江舟直接原地一躍,飛過城牆,隱在後面跟了上去。
馬車上,一個衙役看著醉醺醺的王捕頭,問道:「頭兒,這次的人不多啊。」
王捕頭看了他一眼:「少說話,多做事,管他人多人少,都缺不了你的銀子。」
「哈哈哈,是,頭兒說得對。」
王捕頭揉了揉額頭,有些不耐地閉上眼睛。
對他來說,賣活人這種事情第一次還是很怕的,但干久了就跟吃飯一樣稀鬆平常。
只要銀子給得夠,管他車裡拉的是什麼貨。
再說了,身後還有兩個老狐狸坐鎮呢,他沒什麼好擔心的。
很快,馬車停到了海邊。
一艘大船緩緩駛近,卻沒有像從前那般靠岸,反而調轉了船頭,隨時都方便駛離。
船尾站著一個人,高聲道:「勞煩諸位用小船把貨帶過來。」
王捕頭罵罵咧咧一聲:「狗養的東島人,事真多,兄弟們幹活。」
等他們把麻袋一個個抬到小船上,江舟沉思片刻,及時吹了個響哨。
那大船一旦出海,李護衛等人就很難跟上了。
雖然抓賊重要,但保住那七八個人的性命更重要。
說時遲那時快,三方人聽到響哨,迅速做出反應。
王捕頭帶著衙役們剛拔刀,就被李護衛帶來的人制服。
而大船上的人見情況不對,一陣箭雨襲來,大船借勢迅速駛離。
江舟站在原地,看了眼海面上的大船,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實力,沒有冒險跟上去。
待到大船駛出一段距離,海面上亮起一道火光,直衝夜空,看樣子是在傳遞某種信號。
遠處,躲在暗礁下的兩撥人收到信號,悄悄離開,一撥去了曹縣丞府上,一撥去了近仙樓。
不多時,曹縣丞深深地看了眼楊主簿:「楊老弟,看來被咱們料對了,這位江縣令留不得了。」
他本來還想徐徐圖之,若是能把江舟拉到一個陣營固然是最好的。
但就跟前面那幾任縣令一樣,這些個從京城來的新科進士要麼是沒有膽子會壞事,要是冥頑不靈的讀書人腦袋,一個個的都不識抬舉。
既然拉攏不成,就只能送他們歸西了。
有道是強龍壓不住地頭蛇,是該讓新來的年輕縣太爺知道一下這南玉縣是誰的天下了。
另一邊,李護衛壓著人回了城,江老太太和江舟幾乎是同時回到了秦家酒樓。
秦初的視線在她們身上掃了個來回,猜測道:「沒抓到大魚?」
江舟點頭:「曹縣丞和楊主簿都沒有露面,只抓住了王捕頭和幾個衙役。」
江老太太往椅子上一坐,翹起了二郎腿道:「那個東島人一直待在近仙樓里沒出門,還以為今晚上可以舒展一下筋骨呢,結果啥也不是,沒意思。」
秦初微微笑了笑:「也在情理之中,若是這麼容易就把他們連根拔起,前面那幾位縣令也不會那麼輕易就死了,好在抓了王捕頭一個現行,審一審總有收穫的,大家能平安回來就好。」
聊完公事,她看向江舟:「時辰不早了,江縣令早些回去吧,莫要讓令夫人久等。」
江舟面不改色地咳了一聲,轉頭就走,這麼晚了,也不知道虞眠睡了沒有,她還沒掀蓋頭呢。
腦子裡閃過這個念頭,她幾乎是健步如飛,回去得更快了。
江老太太嘴唇翕動了幾下,最後閉緊了嘴巴。
也罷,假象遲早要被戳破的。
夜涼如水,江舟回到縣衙後宅,看到自己房間的燈還亮著,心頭微微發燙。
腦子裡不由浮現出一幅場景:虞眠靜靜坐在床邊,等著她掀開紅蓋頭,露出滿臉嬌羞的模樣。
江舟想像著推開門,滿懷期待地看向床邊,隨後愣住。
床邊沒有人坐著,紅蓋頭也被隨意地丟在桌子上。
床上倒是躺著一個人,睡得正香。
江舟在心底長長一嘆,她就不該對這個女人有什麼期待。
待到她沐浴回來,走到床邊,虞眠才有了點動靜。
「江舟?」
「吵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