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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叫一步登天,而女兒的傾城之姿,就是他的底氣。
男人哪有不愛美的,聖上也是男人。
他覺得做國丈的希望很大,所以絕不能出差錯。
虞眠料到了爹爹會如此,便垂首道:「女兒已經懷了江舟的孩子,求爹爹成全。」
說著,她跪到了地上。
虞尚書神色微僵,面容飛快地扭曲了一下:「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虞眠抬頭,迎上爹爹盛滿怒意和失望的視線,重複道:「女兒已經有了身孕,求爹爹成全。」
如此一來,她就再無可能進宮了。
虞尚書呼吸一沉,盯著女兒的臉,咬牙道:「什麼時候的事。」
「上個月,前些日子去找韓神醫把過脈了。」
韓神醫是何人,虞尚書自然知道,既然如此,那就錯不了。
他忽地仰頭,眉頭緊緊皺在一起,沉沉道:「此事除了你們二人,還有誰知情。」
虞眠眼帘一顫,輕易就猜到了他的意圖,她眼神黯了黯:「韓神醫的醫館中,上下皆知,樓上樓掌柜也知,我們常去的青雲書肆,也都知曉。」
她有意這麼說,為的就是打消爹爹眼裡那一閃而過的殺機。
為的就是告訴爹爹,紙包不住火,想滅口把事情壓下來是不可能的。
虞尚書雙目一瞪,久久回不過神來。
他從無害人之心,但若害死一人能來換潑天的富貴,有何不可。
可是,眼下所牽涉的人卻不是一個兩個,韓神醫的醫館,青雲書肆,無論哪一個,都不是他能輕易解決的。
虞尚書並不知自己被一向乖巧的女兒糊弄了,此時的心情就像從雲端上跌了下來一樣,跌醒了他做國丈的美夢。
「混帳,你太讓爹爹失望了,滾出去,讓那個江探花也滾出去。」
盛怒之下,虞尚書只想一個人靜靜,不想看見任何人。
虞眠默默起身,走出門去,朝守在院中的管家道:「把江探花請進來,吩咐府里的人,以後見到新姑爺不許攔著。」
管家嘴巴一張,滿臉驚訝,新姑爺?
新姑爺!誰?那個江探花?
天哪!
他回頭看了眼房中背對著院子的虞尚書,恍恍惚惚地去吩咐了。
小姐等到年二十二終於嫁出去了,不是嫁入皇家,而是要嫁給新科探花郎,一個寒門出身的小編修。
這事情怎麼聽怎麼覺得玄乎。
可是又由不得他不信。
小姐的聲音並不小,門又開著,老爺肯定聽到了。
聽到了卻沒有任何表示,那就是默認了!
這消息也太驚人了。
同樣覺得驚人的可不止尚書府眾人,次日一早消息幾乎傳遍了京城,那可是第一美人虞眠。
多少人心中的白月光,虞尚書不是一心想把女兒送進宮嗎?
怎麼到頭來許給了一個小編修。
就算那個江舟貌比潘安,俊美無儔,可也只是一個小小探花郎。
虞眠糊塗看上探花郎的樣貌還能說得通,可是虞尚書也糊塗了嗎?也看上了探花郎的長相?
不然,還能看上什麼?
然而驚人的不止於此,在江舟提親成功的消息剛傳開後,宮裡就降下一道聖旨。
戶部虞尚書辦事不利,貶為平蠻州南玉縣縣令。
平蠻州南玉縣,那是南方荒蠻之地,跟發配邊疆沒什麼差別了。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落在了江舟身上。
這個新科探花郎才攀上了尚書府的高枝,樹就倒了,婚事還能成嗎?
這種時候,哪怕江舟退婚,大家也不會覺得意外,還會認為是理所當然,趨利避害,人之本性。
臨近下衙,胡言州看著不慌不忙的江舟,走了過去。
翰林院眾人頓時豎起耳朵,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啊。
「江編修,虞尚書被發配到平蠻州了,你跟虞眠的婚事?」
「婚事怎麼了?」江舟抬眉,婚事當然不能退,至少不是在這個時候,她等的時機才剛到。
胡言州耐著性子道:「虞家都倒了,你難道不想退親嗎?」
他也在等這個時機,等虞尚書被貶,虞眠孤立無援,他再不計前嫌納虞眠入府,還愁抱不得美人歸嗎?
誰知道中間殺出個程咬金來,在這麼要緊的關口,江舟竟然提親了,虞家還答應了,他如何再淡定。
江舟盯著他看了片刻,平靜道:「為何要退親,我對虞小姐之心天地可鑑,江某此生只會有一個妻,不論她出身如何,家境如何。」
換言之,就是她不會因為虞家失勢便棄虞眠而去。
豎起耳朵的翰林院眾人:江編修大義啊,重情重義啊!
胡言州一愣,忽然忘了該說什麼。
江舟無意與他多言,見下衙時間已到,便離開了翰林院。
卻不料剛回到酒樓,就看見不知何時守在門外的虞眠。
進門後,虞眠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銀票:「你可以去虞家退親了,免得拖久了再被牽連。」
對於爹爹被貶,是她沒有料到的。
如此一來,跟江舟的約定也就沒有必要了,不過既然是約好了的交易,她不會因為變故而反悔,所以今日是特意來付銀票的,從此兩清。
誰知江舟並沒有去接銀票:「若是此時退婚,虞小姐恐怕會有很多麻煩,我對此事另有打算,再等些時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