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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那悄然發生的心動,仿佛是個笑話。
她伸出手指,想把桌上的碎銀子彈落,在手指就要碰到銀子的時候卻又不自覺的一握。
燕娘垂首,嘴角閃過一絲似有若無的苦笑,把那角碎銀子收了起來。
不一會兒,見江舟飛也似地逃出近仙樓,摩鰻志皺著眉進門。
「燕娘,姓江的,怎麼的,跑了?」
燕娘起身跪下,恭敬道:「大人息怒,奴只是實話實說,頭牌作陪要五十兩一刻鐘,縣太爺就跑了,還說要賒帳。」
她也委實沒料到啊。
摩鰻志眉頭緊鎖,遞給她一包藥,吩咐道:「下次放酒里,姓江的,銀子不要,命要。」
燕娘嘴唇顫了一下,接過藥包:「奴明白。」
可是那位縣太爺滴酒不沾呢,那就怪不得她了。
再說江舟,她出了近仙樓便找了個陰影處站著,視線一直盯著近仙樓的大門。
站著幹嘛?
當然是等李護衛了,既然是一起來的,當然要一起回去。
江舟默默算著時辰,心裡暗嘆還是世家公子有錢啊,禁軍統領的俸祿也高啊,眼瞅著都一刻鐘了,李護衛還不見個人影。
莫不是見了美人就流連忘返了吧,應該不會吧。
又等了一刻鐘,終於看到李護衛從近仙樓里走了出來。
江舟見他走開一段路,才湊了上去:「李護衛。」
「江大人。」李護衛沉著一張臉,看起來不太開心的樣子。
能開心嗎,兩刻鐘的功夫,錢袋子就變得比臉還乾淨,他能開心才怪。
江舟下意識地問道:「您在那樓里這麼久,沒發生什麼事兒吧?」
怎麼臉黑成這樣,活像誰欠了他幾萬兩銀子似的。
李護衛深吸一口氣,搖搖頭,沒出什麼事兒,就是一個月的俸祿都沒了,五十兩一刻鐘,近仙樓簡直就是搶錢啊。
若不是他不打女人,方才就把這些搶錢的打一頓出口惡氣了。
思及此,他眼神微妙的看向江舟:「江大人剛出來?」
江舟點頭:「嗯,比你早出來一會兒。」
早出來近兩刻鐘呢,幸好出來得早,不然銀子就被搶了,這可是虞眠給她用作公務的銀子。
李護衛聞言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江大人也花了一百兩?」
看不出來啊,連老太太的住宿錢都拿不出來的窮縣令,找女人的銀子倒是捨得出。
江舟輕咳一聲,道:「李護衛說笑了,在下連俸祿都沒領呢,哪有銀子大手大腳,連昨夜一起統共就花了二兩銀子。」
羨慕吧,嫉妒吧,她才不是冤大頭。
李護衛頓時兩眼發直:「就花了二兩銀子?陪你的不也是頭牌嗎?」
陪他的那個雀娘都說了,陪江舟的燕娘也是三大頭牌之一,價錢一樣。
江舟一臉淡然:「說起來慚愧,在下囊中羞澀,只能賒帳了。」
「還能賒帳。」李護衛高呼一聲,向來沉穩老練的禁軍統領,音調都變了。
怎麼沒人告訴他可以賒帳?
也不知道這一百兩銀子算不算公務,皇帝妹夫給不給兜底啊。
江舟一臉慚愧,心裡偷著直樂,她就說吧,還是禁軍統領有錢,一百兩說拿就拿出來了。
李護衛一臉鬱悶地回到秦家酒樓,打定主意下次也賒帳。
廢話,動輒就是幾十上百兩,他家又不是開金礦的,就算是開金礦的,也不能這麼上趕著給東島人送銀子啊。
秦初見他一臉悶氣,不由問道:「沒打探出線索?這也是意料之中,多去幾次,留心一些興許就有收穫了。」
李護衛長出一口氣,悶聲道:「線索不線索的,主要是沒銀子去了,秦掌柜你是不知道,近仙樓簡直就是搶錢,一刻鐘要五十兩雪花銀,在下實在是折騰不起啊。」
他出門在外,根本沒想到會有什麼大的開支,所以帶的銀子並不多,滿打滿算就一千兩。
好傢夥,今晚上兩刻鐘就花掉一百兩,這打探消息的代價也太大了。
秦掌柜樂了:「銀子的事不必憂心,秦某願一力承擔。」
李護衛眼睛亮了,對啊。
怎麼忘了這茬,秦家可是皇商,百鉞第一酒商,富可敵國,不差這一點。
「秦掌柜高義。」
「李護衛言重了,能為一方百姓盡綿薄之力,是秦某之幸。」這是她的瑾寧所期望的盛世,她也會盡力去守護。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瑾寧說過:在能兼顧自身的前提下,來這世上一遭,有餘力當為民為國,方不枉此生。
秦初深以為然,且以身效仿,仿佛這樣能離她的瑾寧近一點。
李護衛見秦掌柜一臉悵然的模樣,心知這位痴情的大掌柜又在思念亡妻了。
哎,女相丘瑾寧那般賢達之人偏偏短命,天妒英才啊。
縣衙後宅,江舟回府後,自覺沐浴更衣一番才進屋。
此時已近亥時,後宅一片安靜,虞眠也靜靜坐在桌前看書,見她回了,才把書合上:「此行可有收穫?」
江舟輕笑一聲,拿出那五十兩銀子:「收穫不大,但也沒什麼損失。」
她厲害吧,銀子怎麼拿出去的就怎麼拿回來,絕不像李護衛那般,傻乎乎被人搶去一百兩。
一百兩啊,是她兩個月的俸祿,嘖嘖嘖,真讓人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