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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也不是頭一回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上個周末每天都能見到白希音,可能環境不同,周圍都是認識的人,沒了譚小歡插科打諢,單獨面對白希音,葉昕感到有些拘謹。
白希音慢條斯理地喝湯,菜也是小口小口吃,一點聲音也沒有,特別嫻靜優雅。
葉昕低著頭,雙眼一直盯著自己碗裡的白米飯,一粒一粒數著吃。
對座的女人存在感太強,哪怕白希音用餐的時候很安靜,葉昕依然繃著背,很難放鬆。
結果一餐吃完,也沒聽到白希音說起工作上的事。
白希音拿出濕巾擦手,還給葉昕遞了一張。
葉昕終於抬頭,想問項目的事情後續怎麼處理,上面的人什麼態度。
但她剛準備開口,白希音又適時打斷她:“這兩天辛苦葉組長趕下進度,周四的更新還得按時上。”
“嗯。”葉昕點頭答應,嗓音悶悶的,“我知道。”
仿佛看穿了葉昕的想法,白希音將用過的濕巾扔進垃圾桶,正了臉色,又說:“別的你不用擔心,這件事我會調查清楚。”
葉昕啞口無言,她其實沒有懷疑過那些資料是不是從白希音手裡泄出去的。
雖然她和白希音不對付不是一天兩天了,但更多時候只是立場不同。
以前她們是競爭關係,互相較量實屬正常,現在白希音成了她頂頭上司,她手裡的工作出了問題,白希音一樣要擔責,所以白希音沒有理由故意害她。
如果這件事真的不是巧合,從受益最大者的角度來分析,背後泄密的人大概是想連著她倆一塊兒收拾了。
抬眼,對上白希音的視線,那雙桃花眼像始終盈著笑,明媚如四月的春光。
哪怕她開會的時候生氣,臉板起來,依然給人一種冷艷的感覺。
此時,葉昕的感受又不同。
從昨晚來公司,到今早開會商討補救方案,白希音一直在調配資源,打電話處理問題,一點也不拖沓,工作能力不比任何人差。
她作為領導,雷厲風行,決策果斷,同時又思慮周全,體恤下屬,沒有上來就責備葉昕,反倒先安撫她的情緒。
撇開白希音生活上的輕浮,至少在工作中,她沉穩幹練,值得下屬託付信任,葉昕心服口服。
她的確被白希音表現出來的從容感染,緊繃的心神不覺放鬆,有种放寬心,鬆口氣的感覺。
視線掃過窗外,看見上周他們聚餐的餐館,葉昕忽然想起被她扔在家中的小貓。
她神色一怔,掃眼白希音,試探著說:“今天下午下班時間過後,我得先回家一趟,晚點再回公司加班。”
上司剛才還讓她趕進度,她答應不到兩分鐘,轉頭又說中途要溜班兒,葉昕有點不好意思。
白希音瞄了她一眼,明知故問:“有事?”
葉昕清了清嗓子,強忍尷尬:“回去餵貓。”說完,補了句,“來回最多一個小時,不,五十分鐘。”
她偷偷瞄著白希音的臉色,有點擔心自己貿然提出這個與工作無關的要求,這位喜怒無常的上司會不會生氣。
“下班時間到了,你總得吃個飯吧?”白希音說,“給你兩個小時休息,八點到公司加班,提高效率,十一點結束回家睡覺。”
規劃好葉昕的工作時間,白希音端起餐盤,準備回樓上。
葉昕有點懵,被白希音善解人意打得措手不及。
白希音原來人這麼好嗎?
她追上白希音,猶豫好半天,直到兩人將在電梯口分別,她才說了句謝謝。
白希音沒什麼表示,好像很趕時間,還有事要忙,淡淡應了聲“嗯”,轉頭就邁進走廊。
直到確認走遠,身後的人瞧不見她了,白希音才勾了勾嘴角。
這招叫,欲擒故縱。
休息時間還沒結束,但葉昕回座位就開始工作,想儘可能加快進度。
雖然已經定下了替換方案,但還有許多素材沒有完善,必須趕在周四發布之前,全部做出來。
她坐下就沒起來,精神高度緊繃,一直忙到下午六點一刻。
同事們陸續下班或去公司樓下吃飯,葉昕才注意到時間,跟助理打了個招呼,說自己出去一趟,讓她有事發消息或者郵件,她晚點回來再看。
然後葉昕馬不停蹄地下了樓,剛把車開出車庫,就聽見嗡一聲響,熟悉的引擎躁動聲從旁邊的公共停車區拐出來,白希音大搖大擺從葉昕面前經過,迅速走遠了。
葉昕納悶,怎麼白希音也一副急匆匆的樣子,不知道趕著去做什麼。
雖然趕時間,但葉昕向來遵守交通規則,車開得穩,不爭不搶,等到小區又是二十多分鐘過去了。
葉昕鎖車上樓,步子邁得飛快,感覺鞋跟都快和停車場的塑膠地面擦出火花來。
進電梯她就打開手包搭扣,開始找門鑰匙。
可一來二去翻了半天,只看見手機、證件和幾張現金躺在包里,門鑰匙卻不見了。
正疑惑著,電梯叮一聲響,梯門向兩側打開。
葉昕一邊繼續翻找鑰匙,一邊朝門外走去。
可直到她來到門前,手包里里外外翻了好幾遍,依然沒有找到門鑰匙。
她嫌一大串鑰匙拿在手裡太重,所以防盜門鑰匙和車鑰匙是分開放的,平時都會隨手將鑰匙扔進包里,所以昨晚出門時沒檢查,估計落家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