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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幅臨摹,原作是莫奈的罌粟田。
葉昕的色感很好,將莫奈畫作裡面朦朧的氛圍感用自己的理解重新表達出來,和原作品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保留了個人特色的同時,又將意境完美地融合。
白希音忍不住驚嘆:“畫得真好。”
葉昕才念大一,畫作中就能窺見她的思想,和同齡人死板教條的作品完全不是一個層次。
毫無疑問,在這一藝術領域內,葉昕是個當之無愧的天才。
“你學畫幾年了?”白希音問她。
“三年。”葉昕回答,“高一下學期接觸這個,感覺挺有意思,就學下來了。”
白希音又問:“今年高考,市狀元也叫葉昕,是你?”
葉昕眼裡藏不住意外,但還是如實回答:“嗯。”
Q大對文化課的要求不低,可在社會大環境的認知中,藝術是學業不好的人才會走的路,所以哪怕人人都知道市狀元叫葉昕,也只會以為是和她同名同姓。
“你好厲害!”白希音合掌,“你父母願意支持你的愛好,也很好。”
葉昕卻覺得唏噓,只道:“他們不管我。”
白希音端了張凳子在葉昕身邊坐下,笑著說:“我小時候認識一個人,也叫葉昕。”
這話讓葉昕感到震驚,回頭問她:“真的?”
“對啊。”白希音食指點著下巴,像在仔細回憶,過了會兒,告訴葉昕,“大概小學六年級,我畢業班嘛,每天要去參加小升初的補課,在學校附近的公園裡認識的一個女孩子。”
她說完,葉昕半天沒講話。
白希音眨眨眼,問她:“怎麼了?”
葉昕仔細打量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直看到白希音臉泛紅,感覺氣氛開始朝著詭異的方向發展,她才開口:“那就是我。”
白希音直愣愣地盯著她,長睫忽閃忽閃,呆了兩分鐘,然後忽然音量拔高:“真的假的?”
葉昕隨便拿起一支筆,鋪了張空白的畫紙,唰唰唰勾出個大概。
畫面上,出現一個潦草的波波頭女孩兒。
白希音人都傻了,聽葉昕問她:“你小時候是不是這個髮型?”
“……”莫名有點羞恥,白希音臉微紅,不敢和葉昕帶笑的眼睛對視,應道,“嗯。”
“竟然真的是你。”葉昕笑起來。
這都快到學期末了,她頭一回展露發自內心的笑容,唇邊露出一排小白牙。
緣分太奇妙了,真是不可思議。
仿佛對上了暗號,中間那層隔閡感瞬間散了大半。
葉昕從小到大沒什麼朋友,因此對小學那段經歷記憶猶新。
雖然她們一周可能只見一兩面,整個暑假結束,也沒有去過對方家裡,那個小公園承載了她們所有的回憶。
但葉昕沒為此開心幾秒鐘,白希音忽然說:“你居然把我的名字忘記了。”
她最初在新生名單上看見葉昕的時候,就想起那段經歷,後來幾次想和葉昕搭話,又怕只是同名冒犯到新來的學妹。
剛才葉昕進門時,明明白白叫了她一聲“白學姐”。
因而葉昕知道是她的名字的,可如果她不講曾經那段經歷,葉昕已經把她忘得乾乾淨淨。
“額。”葉昕面露窘色,尷尬地抓了抓後腦勺,隨後老老實實低頭,“對不起。”
白希音忍俊不禁。
葉昕學妹有點可愛。
白希音笑眯眯看著她:“你性格還跟小時候一樣,一點都沒變。”
倔強,驕傲,不會討好別人,很容易引起同齡人的不滿,甚至是嫉妒。
當然旁人的情緒絲毫不能影響葉昕,她依然我行我素,把自己該做的做好,做到極致。
如果其他人這樣講也就算了,白希音算是葉昕唯一擁有過的童年玩伴,給出這樣的評價,還是讓葉昕感覺難為情。
“我就是不會跟別人打交道啊。”葉昕破罐子破摔。
白希音忽然湊近她,笑:“那我呢?”
葉昕瞄她一眼,一邊收拾自己的畫具,一邊回答:“太久沒見面了,我也不能保證,只能試試看。”
白希音笑她:“你好彆扭哦。”
葉昕轉開腦袋,不理她。
她將幾隻畫筆扔進水桶泡著,又補上缺漏的顏料,開始調色。
葉昕開始作畫,白希音沒打擾她。
但她把自己那堆東西搬到葉昕身邊來,兩人並肩坐在一起。
葉昕抽空往旁邊看一眼。
白希音正在畫的是一幅原創作品,葉昕心念一動,問白希音:“這是要拿去參賽的嗎?”
“對啊。”白希音笑容溫溫柔柔的,說話間又朝畫上添幾筆。
葉昕感慨:“畫得真好。”
如果說得知白希音就是自己童年遇到的那個玩伴,葉昕對白希音的印象開始有了濾鏡加成,那麼當她看見白希音的畫,葉昕內心激烈波動,情緒出現一個質的變化。
和她是截然不同的風格,但看到第一眼就直擊靈魂,讓葉昕產生了很強的共鳴。
白希音回頭朝她笑:“你畫得也很好,要不考慮跟我一起參賽?”
“我也參加的話,學姐可能拿不到頭名。”葉昕彎起眼睛。
這話從葉昕口中說出來,一點也不讓人覺得狂妄。
窗外陽光照進畫室,好巧不巧落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