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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她躺下沒多久,劉姐又來過一趟,說是幾個中層擺了局大的,碼子開到一千一個,公司同事都沸騰了,手上的麻將和撲克牌都放下去圍觀這場曠世賭局,劉姐秉著一個辦公室總要相互照應的念頭,來喊她過去。
葉佳晨實在興致缺缺,她問都有些誰,劉姐說了幾個名字,有李笑笑和王一劉,沒有高楊,葉佳晨便更加提不起興趣,打發了劉姐,很快入睡。
可惜睡得這樣早,還是起不來,她連頭髮都沒有整理,就匆匆出發,因為頭頂的天空已經從濃黑的夜色里微微透出一點白來,很遠處還有雞鳴聲傳來,這樣新鮮的早晨,真是生命中從來沒遇見過得頭一遭。
距離山頂還有二十分鐘的路程,葉佳晨把手機里自帶的手電筒打開,摸索著上山,後來很多年過去,高楊跟她講起這次經歷,還會由衷地感嘆:「沒想到那個動不動就要臉紅,連表個白都緊張的要死的姑娘,會膽大到獨自一人走在全黑的山間小路上。」
說是山間小路其實都算是恭維,根本沒有路,到處都是半人高帶著露水的雜草,葉佳晨覺得自己錯誤估算了時間,因為好像,要一邊開路一邊上山,而這似乎會花掉很多時間。
葉佳晨有點沮喪,開路的動作漸漸遲緩下來,天邊愈發白起來,第一道晨曦已經照在她臉上,後來她想,要不要就停在這裡看一眼就好,雖然沒有山頂上壯觀,但總是能看到,就像她的人生,雖然拿不到最好的牌,但總能過下去不是?
後來她更加沮喪,因為她發現自己似乎連中等牌也沒拿到過,她一直都被發一手差牌,缺一張的順子,沒有2和王,花色牌更是少得可憐,她自怨自艾了會兒,身後突然響起動靜,她終於知道慌張,手足無措地往後看去,在人影完全出現在她面前時,她甚至還看了看手機信號,還好可以撥通電話,她已經把酒店前台的應急電話調出來,可是下一秒,她又關掉了,因為來人是高楊。
他沒有穿棉大衣,只是套了件黑色的棉服外套,一條淺藍色牛仔褲,就像是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大學生,一隻手拎著一瓶水,另一隻手拿著一隻真正的手電筒。
葉佳晨不知道應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來跟他打招呼,好在高楊已經走近,並且主動開口,「我遠遠就看見你的背影了,還好是你。」
葉佳晨聳肩,「不然你以為會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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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們八點左右下山去,整個農莊裡只有他們一個團隊,同事昨晚鬧得太晚,還沒有人起床。
四處都是靜悄悄的,只有幾個年長的阿姨在清掃落葉,看見他們一前一後回來,好似見怪不怪,有個與葉佳晨講過話的阿姨揚聲打了句招呼,「日出好看不?」
高楊笑笑看著葉佳晨,她便揚聲回應,「好看的。」
後來退房的時候葉佳晨才聽酒店前台說起,山頂是絕好的定情聖地,他們親眼見證了無數對曖昧中的情侶到來,然後手挽著手親熱離開,葉佳晨在那一刻以為自己也是他們中的一對,可惜當天旅遊結束回到家,高楊沒有給她任何簡訊或者電話。
她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她回想了所有的過程以及她可以想起的每一個細節,他們親吻了許許多多次,可是也確實沒有講過任何對雙方關係做下定義的話語。
葉佳晨重新迷失在路口,她躺在葉希如身邊,聽她跟小男友親親熱熱的互叫「老公」和「老婆」,那時候她的心很痛,好像讀書的時候跑完八百米,心臟透不過氣,糾在一塊兒的那種痛,只是跑完八百米的痛轉瞬即逝,而現在,這種痛苦卻一直持續,讓她逃無可逃,避無可避。
她嘗試過在葉希如通話的空檔時,向她尋求幫助,她問她:「姐,如果一個男人跟你有了親密關係,分開後卻再沒聯繫,你說這大概會是個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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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的早晨,向來是人仰馬翻,葉佳晨素麵朝天,只挎著一隻黑色帆布包,進電梯的時候,與李笑笑迎面相遇,暗藏的旋渦洶湧湍急,臉上帶著笑,眼裡卻含著冷。
她們被湧進電梯的人擠到一處,被迫social,不過是互道早安而已,葉佳晨本已糟糕透頂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有那麼一刻突然出現,她想,她終究是個女孩子,需要愛人的陪伴和呵護,傷心的時候有人安慰,哪怕那人不在身邊,最起碼她可以發條撒嬌的簡訊過去,換他一個電話或是一捧快遞速達的鮮花,她想,清高和自律能頂什麼用,難不成可以在落淚的時候替你擦一擦眼睛?
執著和忠於內心都是偽命題,它們為難不了別人,只能為難自己。
後來電梯到達三十八層,她和李笑笑從人群中脫困而出,李主管不知搭錯哪根神經,拿出手機,翻到高楊的微信界面,那裡赫然是昨天晚上他倆的聊天記錄,葉佳晨嘴裡全是苦澀的味道,早晨那勺辣椒醬眼下全部化作穿腸的毒藥,在她五臟六腑里攪弄,她捂住腹部,匆匆掃一眼過去,大約是聊了幾句白日裡的所見所聞,最後李笑笑向高楊道「晚安」,高楊也回了一句「晚安」。
好似早晨山頂那場親吻全然不曾存在過,它們只存在於葉佳晨的幻覺里,可是唇角相貼的溫度還在記憶中,不過短短二十四小時,從天堂到地獄,葉佳晨眼前有一瞬間的漆黑,她想她是糊塗了,她想她一定是個蠢貨,高楊怕是在心裡偷偷嘲笑她,不過是逢場作戲,不過是應景時候的情動,短暫就如昨日早晨的朝露,太陽一出來,便消失無蹤,她卻還在傻傻當真,痴痴等待一個永遠不可能撥打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