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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卿淺又是一劍。
長風起,靈氣震盪,這次被切割的是蠱雕的脖子。
那麼大隻妖驀然從半空中跌落,妖血灑了滿地,可以說死得透透的。
男子脫口而出:「臥槽!」
他只是不想讓蠱雕逃走,沒想到卿淺直接給它判了死刑。
卿淺持劍立在原地,劍身上一滴血也沒有,只倒映出波光粼粼的江景。
風止,她手中的劍也漸漸消散。她垂眸,睫毛上還掛著一滴水珠。
再一眨,水珠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眼角的淚痣更加惹人注目。
江如練一見她這模樣,心就像浪花撞上礁石,碎得七零八落。
她抬手,手心裡騰起一簇火苗,被無形的靈氣裹成一個球,散發出恆定且溫暖的光。
把這個簡易版的暖手寶塞進卿淺手裡,江如練輕聲勸:「太冷了,師姐回去休息吧,這裡我來處理。」
卿淺搖頭,將暖手寶抱緊了一點,目光挪向走上前的男子。
江如練終於想起了自己的冤種隊員,打量過來:「柳砌?」
她記得這人是隊裡為數不多的人族,正面打架不行,偷襲倒是有一手。
「啊切——」柳砌打了個噴嚏,哆哆嗦嗦地搓手:「謝謝隊長幫我烤衣服,雖然隊長還沒出手,但是先謝謝了。」
他剛才不小心被蠱雕創進了江里,徹底濕成了落湯雞。
江如練冷笑:「嗤,沾點水又不會死。」
柳砌很想抗議,他明明看見隊長給旁邊的人烤火了!
奈何江如練積威已久,他不敢怒也不敢言,只能自己把自己抱緊一點,慢慢運轉靈氣自救。
江如練嫌棄地看著蠱雕的屍體:「怎麼回事。」
「我下班回家,在路上接到了妖管局的通緝令,追過來的時候這蠱雕已經咬死了一個姑娘。」
柳砌嘆了口氣:「我把身上的隱息符全塞給另外一個人,自己就被它盯上了。」
他這下連衣服都懶得弄乾,有些煩躁地薅亂了頭髮。
「隊長你知道的,我不擅長和妖正面剛。」
江如練頷首,抬腳就要往蠱雕那邊去,可衣擺突然被什麼拉了一下。
她一愣,不可置信地回頭。
卿淺雙手抱著暖手寶,回以平靜的對視,仿佛方才扯人衣服都不是她。
江如練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師姐?」
「嗯。」卿淺無比自然地答:「大多數蠱蟲都很隱蔽,防不勝防,你就這樣過去嗎?」
這一句話徹底坐實了她剛才的舉動。
江如練微微一笑,將卿淺的模樣收進眼底:「我體內的鳳凰火足夠應付這些蟲子,就算被咬了也不怕。」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她還是沒再上前,捏了道訣拋到蠱雕的屍體上。
這是一道探訣,能夠標記出體內的異常之處。
片刻後江如練偏頭:「沒找到。人類本來就是蠱雕的食物之一,或許這次是巧合。」
「但它有腳環,就是因為這個妖管局才能及時發布通緝令。」
聽柳砌這麼說,江如練才注意到了蠱雕爪子上的黑色電子設備。
這是一個追蹤器,某些對人類不友好的妖族想進入社會,就必須帶上它。以便時刻處在妖管局的監控之下。
這隻蠱雕有,就證明它得到了妖管局的承認。
「誰知道呢,萬一它突然想不開了也很正常。」江如練兩手一攤,已經不準備去思考它的動機了。
「活下來的那個人呢?」卿淺突然插了句嘴。
「哦,這邊!」想到那個倒霉鬼,柳砌連忙走前面帶路。
事發地離這裡不遠,也是少有人至的地方,亂石灘上有著觸目驚心的血跡。
幾人老遠就看見了縮在一塊大石頭下的影子。
他抱著頭,渾身都在顫抖,嘴裡絮絮叨叨的東西根本聽不清。
柳砌在他面前晃了晃手:「餵?」
下一秒男子抬頭,似乎被刺激到了,猛地撲上前:「你們也看到了吧?」
他情緒並不穩定,抱著柳砌的大腿死活不肯放,眼睛裡血絲糾纏,勾勒出病態的癲狂。
「那些東西都不是人!」
柳砌無奈地給江如練遞眼神,詢問如何解決。
這人瘋得很,誰知道會做出什麼。江如練默默往卿淺面前擋了擋,然後又被一股靈氣推開。
卿淺面無表情,意思卻很明確——別擋我視線。
江如練:……
她好像又忘了,自己的師姐不是脆弱的小動物,而是曾經一劍蕩平妖巢的劍仙。
江如練自動屏蔽掉男子的哭嚎:「死了的呢?」
「這裡。」柳砌指了一個位置,隨後瞪大了眼睛:「唉唉,屍體怎麼不見了?」
江如練順著他指的地方看過去,泥沙與碎石間的血跡更多,然而除此以外只剩下一條毛茸茸的尾巴。
「狐狸。」卿淺篤定道。
原本說好的屍體沒了,變成了一條狐狸尾巴,這個「人」的身份很值得懷疑。
江如練:「你和誰一起來的。」
她本來都不抱希望,只是隨口一問,哪知男子動作機械地轉過頭,對著血跡發呆。
他嘴唇囁嚅著,突然手腳並用地往後退:「我的女朋友。不、她不是我女朋友。她也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