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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江如練口中聽見這番話,裴晏晏心中頗有些五味陳雜。
剛想再多聊幾句,就見江如練皺眉思忖:「我聽說走到壽命盡頭的修士會心脈衰竭衰竭而死。」
「師姐的情況並不符合。不是中毒、也不像生病。那究竟是為什麼?」
裴晏晏故作驚奇:「我還以為你會發瘋,搞點邪門歪道之類的給師叔祖續命。或者直接放棄,拉著師叔祖一起瘋。」
沒想到事到臨頭情緒還挺穩定。
話音剛落她就被彈了個腦袋瓜嘣,「嗷」的一聲捂住額頭。
江如練嗤笑道:「為什麼要放棄?我好不容易等到今天。」
她並沒有給箱子打上封印。
自家師姐的收集癖有把她可愛到,這些東西如果只能不見天日那就太可惜了。
她要抱回自己臥室,時時拿出來賞玩,最好當著卿淺的面看。
那紙計劃書她也很滿意,不管卿淺認不認,她都要拉著人去蓬萊看日出。
被窩都還沒捂熱、家裡的東西還沒沾染夠卿淺的氣息,如果什麼都不做,教她如何甘心。
門突然被拉開,挎著小藥箱的醫生走出來,又朝著屋內鞠了兩三躬。
他快步走到江如練身邊,眼睛盯著腳尖,表情誠惶誠恐:「卿前輩的病情……請恕在家無能。」
江如練對此早有預料。
她沒再施壓,還頷首道了句「謝謝」。
起身點了點裴晏晏面前的桌面,吩咐道:「快去找點醫書來,我明早就要看。」
說完就自顧自地往房間裡去。
裴晏晏喊住她:「你幹嘛?」
某妖囂張地拋下一句:「小孩子家家的不要管。」
眼睜睜看著門被江如練帶上,「咔嚓」一下還落了鎖,裴晏晏忍不住撇嘴,一撩道袍快步離開。
此時卿淺正靠著軟枕,慢悠悠地給自己的手腕纏繃帶。雪白的繃帶繞著皓腕,一時竟分不清哪個更白。
江如練腳步放輕,像是怕驚了停歇的飛鳥。
挪床邊床邊坐下,在卿淺抬眸時特別不要臉地撒嬌。
「我可以抱一下師姐嗎?」
嘴上禮貌地詢問著,實際上已經伸手過去,一把將人帶進懷裡。
還把頭埋在卿淺肩窩處,眷戀地蹭了好幾下。
她暗自心疼,師姐好瘦啊,都能摸到後背上的肩胛骨。
雖然親密的擁抱讓妖無比放鬆,但顧忌著師姐的傷,江如練只能戀戀不捨地鬆開。
她一邊牽起卿淺的另一隻手替她上藥,一邊問:「師姐剛才和醫生說什麼了?」
卿淺直白地回:「我告訴他,我想多活久一點。」
好像只是尋常訴求,江如練卻聽出了言外之意。
「嘶——」她滿臉苦惱地抱怨:「師姐能不能先別提這事?我會有種時間緊迫感。」
卿淺不解地眨眨眼。
乖乖巧巧的樣子引得江如練心癢,便故意湊近,近到能數清楚對方的睫毛。
她認真地解釋:「我會恨不得一天做好幾件事,或者同一件事反覆做好幾遍,直到膩了才會罷休。」
「比如說?」
卿淺眸如點漆,著實是乾淨得不含一絲雜質。
高天之上的皎潔明月,也容不得半點污濁。
但是某妖自覺膽子大了很多,還成長了不少,非要去試探一二。
江如練貼著卿淺耳朵,輕輕道出兩個字。
敏感的耳垂被熱氣拂得有些癢,後者偏頭,面無表情道:「好啊。」
這下輪到江如練懷疑自己聽錯了。
卿淺隨後一把抓住江如練的手,以不容抗拒的力道挪至自己臉側、唇珠,最後緩緩落在跳動的頸動脈上。
教導江如練該如何撫摸自己。
卿淺能明顯感覺到,江如練的手僵得不能動,指尖也越來越燙。
她呵氣如蘭,眸中有一泓清澈的春水:「為什麼不?你大可以隨意……」
兩人的距離已經不能再近,溫度倒是還能再次拔升。
那薄而軟的唇瓣一張一合,悠悠道出後半句。
「懲罰我。」
笨蛋鳳凰的鳳眸都瞪圓了,甚至傻乎乎的屏住呼吸,像怕驚動了什麼。
卿淺用下巴蹭了蹭江如練的手,小動物一樣,又輕聲問:「你不是做過嗎?」
江如練:??!
這、這能和之前一樣嗎?
她大腦當場過熱,隨後直接宕機,腦海中只閃過一句話——
段位不夠高!車開翻了!
會哼哼唧唧哭的師姐有如曇花一現,眼前還是那個熟悉的人,說這種話時能淡定得不得了。
「等、等等!」
江如練慌裡慌張地推開人,眼神都不知道該往哪裡盯。
她只覺得眼前人渾身都香,是朵嬌氣又清貴的蓮花,長在離岸的水中,不閃不避的任人瞧。
而被吸引的人就算明知會被溺死也要去摘。
江如練心跳過載,良知和亂七八糟的想法把她拉扯成兩半,最後差點抵擋不住、只能落荒而逃。
離開時還不小心帶倒了椅子,差點沒摔跤。實在是連背影都透著股狼狽。
卿淺目睹全程,沉默半響後忽地勾唇,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笑,恰如春雪初霽。
要是江如練在這個時候回頭,估計會毫不猶豫地倒回來,再度把人擁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