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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當著江如練的面,卿淺眼睛一眨,淚珠沿著臉頰滾落,砸在江如練手上,摔得支離破碎。
怎麼,還咳哭了?
只是一滴淚而已,江如練卻感覺自己被水淹沒,心臟跳得很快,而大腦得不到丁點氧氣。
她第一反應是湊上前,在臉側溫柔地落下一吻,輕聲細語地哄:「哪裡難受?」
卿淺往前倒,正好扒拉住江如練肩膀,頭則抵著頸窩。
她左臉貼上去蹭蹭,右臉故技重施,把淚珠全抹江如練衣服上。
「你怕疼嗎?」
嗓子不僅啞還帶著點鼻音。
江如練搖搖頭,還以為卿淺在用迂迴的方式表示難受,於是就問:「卿卿哪裡疼?頭還是腿?我給你揉揉。」
卿淺默了一瞬,抿直嘴角:「心口疼。」
她還順便牽起江如練的手,很貼心地帶她找地方。
江如練:……
李絮和顧曉妝同時戰術性後仰,隨後都自覺轉過身,眼觀鼻鼻觀口,捂住耳朵裝蘑菇。
手底下是撲通跳動的心臟,略微快於平時。
江如練只覺得鳳凰火燒上頭,把腦子裡的水都燒開了,保不准自己在冒白煙。
這怎麼能揉?
但她很快就發現,卿淺動作僵硬,半垂的眼帘擋住了所有的光,看起來情緒很低落。
江如練試探著問:「真疼?難道是咳太狠,傷到了肺?」
「疼。」
何止當下,她一併心疼她的過去。
卿淺沒有掩飾自己的想法,說著說著,眼眶又蓄上層淚,含不住,索性一頭栽倒在江如練身上。
她認為自己也算得上喜怒不形於色,但還是比不過江如練。
哪怕身上好幾個血窟窿,還能面不改色,甚至輕快地和她聊天。
摟著懷裡的人,江如練像是吃了口酸橘子,心軟、還酸脹。
她沒挪位置,伸長了手去夠自己的背包,從中摸出好幾盒藥。退燒的、消炎的、止咳止痛的,堪稱細緻入微。
只是不知道這藥對卿淺有沒有用處,現在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江如練先分給顧曉妝幾片,然後催卿淺吃藥,後者乖乖地吞下藥片,捧著保溫杯喝水。
而後她照常抓出一把奶糖,卿淺還要了兩顆。
看師姐鼓著腮幫子吃糖,江如練稍微放了點心。
再回過頭,顧曉妝和李絮一個望天,一個看地,搞得江如練有些不好意思。
她刻意清了清嗓子:「那個什麼、你們不用這樣。」
顧曉妝是反應最快的,滿臉期待:「你們是不是?」
像極了搬著小板凳的吃瓜群眾,若不是坐著的石頭太重,估計能挪到江如練身邊去。
江如練大方地承認:「卿卿是我女朋友。」
說完,還不自覺地笑了一下。
這沒什麼好遮掩的。
李絮立即鼓掌,捧場道:「祝兩位百年好合。」
「真好!」顧曉妝也跟著拍:「平平安安、白頭偕老。」
卿淺抿了抿唇,垂眸道:「謝謝。」
江如練無奈,聽她們這樣吹,就好像自己和師姐已經結契了一樣。
實在是……讓妖高興。
她嘴角勾起的弧度轉瞬即逝,甜滋滋的滿足感倒還能品上許久。
幾人又聊了半響後,顧曉妝舉起手,弱弱地提議:「要不,你們去追犯人吧?留絮姐照顧我就行。」
耽擱太長時間,她有些歉疚。
江如練搖頭:「比起抓妖,我現在更想知道,那個黑袍人是怎麼知道這條地道的。這可不是歸墟的主幹道。」
「師尊來過此處。」卿淺接話。
江如練:「假設黑袍人就是青蛇的同夥,她會白雲歇的縛陣,四捨五入等於她認識白雲歇,知道這條地道也不奇怪。」
卿淺指尖點了點石頭:「和師尊相熟到這種地步的人不多。」
若無隱情,留存於世的不超過五個。
她倆短短几句話就鎖定了大概範圍,配合默契,聽得顧曉妝一愣一愣的。
江如練站起身,手剛伸出去,火蟲就四逸開來。
「現在只剩下最後一個問題,黑袍人為什麼要帶青蛇來這裡?這地道是幹什麼?」
莫非真就如白雲歇所說,就看個日出?
她打趣道:「我想不到理由,總不能是送去投胎。」
顧曉妝還記得書上說過,失去了妖丹的妖怪會逐漸失去『人』的理智和能力,最後變回原形死去。
比如魚妖就不能在空氣中呼吸,狐妖會跑去吃生肉。所以青蛇必定會死。
「或許,真的有辦法能讓妖死而復生。」
眾人齊刷刷地望過去,卻發現說這話的人是卿淺。
就連江如練都覺得奇怪,師姐以前從來不會信這些死後復生、長生不老的說法。
「師姐在書上見過?」
卿淺斜江如練一眼,尚還洇著薄紅的眼角如一把小勾子,輕易勾住了江如練的心。
她頓覺師姐說什麼都是對的。
「我們沿著這條路繼續查。」
卿淺邊說,邊小心翼翼地撫平羽衣上的褶皺。
休息夠了,江如練卻並沒有像顧曉妝說的那樣,將她留下,而是讓李絮背著走。
顧曉妝前一秒還在為深厚的隊友情感動不已,下一秒就聽江如練說:「你去畫陣,每到岔路口就畫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