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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火焰中的小樓已經傾塌,連斷壁殘垣都化成灰燼。
江如練開口提醒:「解山長,這裡已經保不住了。」
解行舟聞聲回頭,無奈地苦笑:「好可惜。」
她收了筆,神情比上次趕稿七天不睡,還要疲憊。
卿淺抬眸:「這是桃夭書院的藏書樓。」
解行舟退到江如練身邊,一揮手讓其他修士也撤退。
她揉了揉眉心:「是,超多孤本的欸。」
從古至今,人族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全靠代代相傳的知識,知識的媒介之一就是書籍。
對於重視傳承的修真者,這些孤本秘籍是不可用金錢衡量的珍寶。
江如練愧疚到不行,要是自己能早一點趕到,興許還能救下來。
她整顆心都揪起來了,就聽解行舟繼續道:「幸好前幾年我們把貴重書籍全轉移到了地下,還建立了電子圖書館。這不就派上用場了嗎。」
江如練:……
鳳凰火自她手心誕生,迎風而長,跳進火場裡肆意吞噬。
這裡的火沒有縛陣加持,很快就被吞吃掉一大口,囂張不起來了。
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江如練雙手抱胸,鳳眸中是同樣灼灼燃燒的火光,看著就不好惹:「下次能不能一次性說完,我師姐愛書,聽到這種話會難過。」
「哈哈。」解行舟笑出了聲:「要是真有什麼事我早奪命連環call了,你看,卿前輩就清楚得很。」
意思是別拿卿淺當藉口。
鳳凰火突然扭曲,隔著老遠躥出來一絲,咻地燒掉了解行舟的衣服下擺。
江如練渾身氣壓低到可以殺人。
解行舟哪敢再說什麼,連忙往卿淺身邊躲,剛挪過去一步,就看見卿淺若無其事地撤了兩步。
要與自己劃清界限。
她只好擦擦自己額頭上不存在的細汗,換了個話題。
「事發當時只有張天師和他徒弟在場,我們趕過來和蛇妖的同夥纏鬥了幾個回合,還是讓她們跑了。」
江如練目露鄙夷,不屑地哼了聲,也不知道在嘲笑誰。
卿淺搖搖頭:「自毀妖丹,就算救出去青蛇也活不成。」
妖丹就是妖怪的第二顆心臟,沒了妖丹的妖只有兩個下場,死亡,或者退化回蒙昧的野獸。
不過十來分鐘,火徹底熄滅,那團鳳凰火縮成一小團,蹦蹦跳跳地回到江如練手上。
江如練翻手收起來,問:「張風來呢?」
解行舟面色凝重:「重傷,我們請了醫生來救治,也不知道情況如何。」
「帶我去。」
刺鼻的焦糊味經久不散,離藏書樓很遠都還聞得見。
好歹火滅了,接下來只需要清點損失、救治傷員就行。
才走到一半解行舟就被攔下來,只能抱歉地朝江如練笑笑:「這邊實在脫不開手,勞煩二位前輩自己去了。」
好在目的地不遠,而且相當明顯。
那人把屋子圍得水泄不通,還能聽見某個男人悲愴的嗚咽。
一米七的大男人,頭磕在地上,像要哭斷氣了,嘴裡含含糊糊的,全是「對不起師父」,「都怪我」之類的話。
江如練腳步停在幾米外,聽了會兒。
「他就是張風來的徒弟,上次在妖管局,還被你教訓了一頓。」
卿淺沒對眼前的畫面做出任何評價,而是輕聲道:「你現在過去嘲諷他,必定能誅心。」
是真的淡然,好像無論江如練做出什麼決定,她都會無條件支持。
江如練歪頭,半響後嘆了口氣:「算了。」
她轉身就走,問了幾個弟子之後來到爆炸發生的地方。
這裡毀得更徹底,原本的建築物灰飛煙滅,水池都被填滿大半。
江如練四處張望,手放到唇邊,幾聲悠揚的口哨後,依舊沒有得到回應。
她沉默片刻,才抬腳往一個方向走,順便將擋路的石子踢開:「我走之前留了好幾隻小麻雀當眼線。」
似乎知道目的地,她腳步不偏不倚,來到一處斷垣下,也不嫌髒,直接扒拉開厚重的土層,捧出一隻小麻雀。
一動不動,是被人擰斷脖頸致死的。
江如練攏住小麻雀的屍體,表情沒什麼變化,只是快步來到卿淺身邊。
卻說:「早知道我就不留它們了。」
她走出廢墟,挑了個有樹有花的地方重新挖坑,將冰涼僵硬的小麻雀埋進去、填上土,堆成一處小小的墳冢。
還折了枝半開的桃花插在墳上,自己站在一旁靜默不語。
卿淺一言不發,看著江如練立墳、默哀,神情落寞,如一捧快要燃盡的火。
沒有燃料,火都是會熄滅的。
她指尖突然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發涼,好像連羽衣都沒辦法暖熱乎。
要是在從前的停雲山,指不定會有人跳出來說,不過是只畜牲也要立墳,真不愧是同類。
換到現在的妖管局,上面會催促她追查兇手,不要把時間耗費在這種事情上。
她冷不丁地開口:「辦完這件事你就辭職吧。」
江如練愣住了,反應過來後又慌又委屈地擦乾淨手上的泥,想去牽卿淺的袖子。
「為什麼?我明明沒有犯過大錯。」
作者有話說:
是的,我是咕咕精(沉痛.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