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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自己「死」過一次,還是因為那個吻?
這個念頭只在腦海中閃過一瞬就被迫終止。
卿淺直勾勾地盯著她,視線如有實質般落在身上,讓江如練後背發涼。
再磨蹭下去師姐就要不耐煩了。
江如練快步上前,也不敢挨太近。
特意走慢點,在離卿淺三四步的地方綴著,像條犯了錯的小尾巴。
她有意保持距離,但卿淺卻離她越來越近,剛開始還只能望見背影,幾秒鐘後,她一偏頭就能瞧見卿淺長而翹的睫毛。
江如練神情恍惚,她明明連走路的速度都沒變過。
兩人停在門前,江如練開口:「鎖的密碼是——」
她話還沒說完,卿淺就已經輸好了,隨著「滴」的一聲電子音,門和玄關的燈一齊打開。
卿淺解下斗篷掛在衣架上,再換好拖鞋。整套動作不帶停頓,像在自己家一樣自然。
她腳上那雙拖鞋還印著兩隻炸毛的卡通鸚鵡。江如練看著可愛就買回來收藏,還沒有穿過。
等到卿淺拿出彩色玻璃杯倒水,江如練終於忍不住問:「師姐怎麼對我家這麼熟悉?」
卿淺坐在柔軟的布藝沙發上,輕輕吹了口氣,水霧騰起,模糊了她的眉眼。
「為了尋你。」她平靜地陳述事實:「你關了定位、收斂了妖氣,妖管局都不能確定你的位置。」
「所以我從青蘿峰尋到你家,再沿著停雲山脈一路北上。」
江如練陷入了沉默。
她留在青蘿峰的「遺書」上只有一句話——
不小心受了傷,大概活不了,錢都給師姐。
後面全是雜亂無章的塗塗畫畫,她什麼都想說,到最後什麼都說不出口。
還有各種雜七雜八的東西,銀行卡、特殊人員土地產權證、各處房產的鑰匙,連密碼都仔細寫好了。
唯獨沒有自己的下落。
鳳凰一族與火焰伴生,最後也會被火焰燃盡,死前來到水上是為了不讓鳳凰火傷及無辜。
但卿淺並不知曉,她只能用最笨的辦法,一寸一寸地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她躲在黑暗裡安眠,師姐卻為尋她翻遍了停雲山的每一個角落。
江如練在心裡唾棄自己,真不是個東西。
卿淺放下杯子,抬眸審視道:「你傷在哪?」
江如練一個激靈,第六感告訴她在這種地方撒謊會有很嚴重的後果。
於是飛快地解釋:「我被一隻妖算計了,還以為中了必死無疑的蠱毒。」
她邊說邊挽起袖子給卿淺看。
然而過去太久,憑藉著鳳凰優秀的恢復能力,江如練的手臂已經光滑如初,哪還找得到傷口。
卿淺的手指輕輕搭在江如練腕上:「什麼蠱?」
「噬神。」
江如練答完,就見那兩根修長的手指點了點,然後沿著血管的紋路緩緩向上,最後停留在手肘處。
像是在模擬蠱毒入侵。
她的手很涼,卻仿佛有種特殊的魔力,掠到哪裡,哪裡的血液就會被點燃,掀起難以忍受的癢意。
對於江如練而言,這破壞力可比那個什麼噬神蠱大多了。
卿淺淡定地收回手:「沒有毒素,你為什麼會認為自己中了劇毒?」
見她若無其事的樣子,江如練不禁有些懷疑自己。
是不是在湖面上漂太久,腦子進水了,今天怎麼總是在發呆和胡思亂想。
她將思維拉回正軌,隨便搓了搓手臂:「第一次見到鳳凰火燒不掉的毒。」
卿淺乜她一眼:「不存在的東西,要怎麼燒掉?」
很有道理,江如練差點就被說服了。
搞不好那道蠱線就是個唬人小把戲,無論你壓不壓制,每天都會自動長一點。
但她把事情回想了一遍,還是覺得違和:「當時我體內確實有不明物質,而且那蟲子我讀到過,真的很像噬神。」
卿淺搖頭:「蠱蟲只是看起來相似,不仔細觀察很難判斷它的種類。何況噬神蠱失傳了千年,源頭早已被封印,那隻妖從何得來?」
說到這江如練就不懵了,連聲音都不再壓著:「我也想知道,還有那個什麼吸引妖怪的蠱,和書上講的不太一樣。」
非常奇怪,下蠱的女人既針對人也針對妖,不僅認識自己還知曉卿淺。
這件事如一根木刺扎進江如練心裡,不調查清楚她就會一直心煩意亂。
卿淺確認了江如練並無大礙,輕嘆了一口氣,頗有些無可奈何:「這說明——」
江如練斬釘截鐵地答:「書上的東西不一定是真的!」
卿淺:……
那一剎那,江如練從卿淺眼中見了到熟悉的冷焰火,看上去冷冰冰,實際上一點就炸。
也就比今早揪她衣領時好一丟丟。
江如練立刻滑跪,舉起手發誓:「我錯了,真錯了。下次不會了。」
也就僵持了一分鐘,卿淺主動挪開眼睛,站起身:「餓了,做飯。」
這表達過於直白,江如練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頓了一下才忐忑地坦白:「我不會做飯。」
她甚至都不怎麼吃。
卿淺並不介意:「我做,你看著。」
雖然江如練挑食還挑剔,但窩裡還有個廚房可以使用,甚至廚具都準備得相當齊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