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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著酒壺的女子當時就不幹了:「好你個白雲歇,托你的福,我這不是賭輸了?」
說完酒葫蘆一丟,順勢向白雲歇砸去,被後者穩穩接住。
「我請各位上崑崙喝酒。」白雲歇連忙賠笑,舉手討饒:「不過那上頭的東西都不能隨便碰。天材地寶必定有妖獸守護,守著崑崙的大妖是個空前絕後的小氣鬼。」
「你們見過就知道了。」
影像到此為止,黑袍人並沒有再出現,就好像是完成了領路的任務,自動消失。
料峭的風呼呼吹過,氣溫驟降,顧曉妝早就凍得縮起了肩,還是李絮將外套給她才勉強暖和了些。
她跺跺腳,往手上呵氣:「那我們現在怎麼辦?等太陽出來?」
江如練直接道:「去崑崙。」
*
九井深逾千丈,要上去需得飛。
附近沒有做非舟的材料,顧曉妝不會御劍,李絮也不會。
最後她看看戀愛腦上司,再看看病怏怏、臉色蒼白的卿淺,一咬牙一跺腳,決定現學先賣。
後果就是恐高加操作不當,落地時差點沒吐出來。
可她抬眼,望見面前百尺高的巨木時,瞬間就把難受後悔拋之腦後。
此行賺翻了!
那是顆通體雪白的樹,說是瓊枝玉干也不為過。
只是它沒有葉子,空蕩蕩的枝丫向著星河舒展。
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一縷晨光照亮雪線之下的山野。
嚴寒和缺氧並沒有消磨生機,相反,在這種人跡罕至的地方,生命才能肆意生長。
所以五顏六色的野花星星點點,早起的野兔已經開始用爪子洗臉,蒼鷹飛向遠方,一切都寧靜而祥和。
而樹佇立在崑崙山巔,千年百年,如沉默的守望者。
很難想像此處曾經被摧毀過。
直到卿淺在離樹不遠的地方,發現了一間小小的神龕。
做工粗糙,石雕只能根據形狀猜測是只鳥。神龕外纏繞著灰白色的樹根,有的甚至已經發黑了。
再遠處,是早已被風化的廢墟,斷壁殘垣,或許是一處小小村莊。
江如練眯著眼睛,打量那尊醜醜的石像:「這裡的人把妖當神明祭拜,真有意思。」
隨後就發現卿淺雙手合十,虔誠地閉上了眼睛。
怎麼還許起願了?還是對著別的鳳凰許願?!
江如練當場生吃檸檬,從上到下都散發出一股酸味。
扯卿淺衣服騷擾她,醋溜溜地說:「師姐為什麼突然迷信起來了?」
片刻,卿淺嘴角微彎,一如天邊的晨曦溫柔。
她眼裡滿是江如練的倒影,戲謔道:「她是個很好的妖怪,要是聽見我的願望,一定會幫我實現。」
笑容晃花了江如練的眼,這是這笑因何而來?還需得探討。
江如練垮起張臉,強行牽著卿淺離開,往山上走。
嘴裡還要嘀嘀咕咕:「我也能幫師姐實現願望,師姐不如找我。」
哪知卿淺秒接:「我希望江如練能平安順遂。」
「……」
安撫別的炸毛嘰可能需要親親抱抱,但安撫江如練,只需要卿淺一句話而已。
她給了卿淺全部的信任,更何況卿淺說這句話的時候,神色很是認真。
江如練沒有懷疑,咂摸了幾下嘴角就翹起來了。
「這種事情,求人不如求己。我還有很多事沒和師姐一起做,當然會保護好自己。」
要是有尾巴,她估計連尾巴都能翹起來,還能在卿淺面前舞出花來。
卿淺不置可否,只是牢牢地捉江如練的手。
攀過亂石灘和草地,巨木已經近在咫尺。
不遠處,變成原形的李絮到處撒歡,叼來漂亮的野花遞給顧曉妝。
如果不是有事在身,此處確實很適合休憩。
江如練想施法探查一下,卻被卿淺按住了手:「慢一點,不急。」
「叮咚——」
清脆的鈴聲響起,江如練抬頭,才發現是樹枝上掛著的一串風鈴。
製作人的手藝簡單粗暴,只是把珊瑚、貝殼還有亮晶晶的寶石串在一起,怎麼閃亮怎麼來。
風吹過,風鈴響個不停,還亮得晃人眼。
不得不說,這非常符合鳳凰一族的審美。風鈴也是,樹也是。
江如練撫摸著細膩的樹幹,嘆道:「這是我見過最漂亮的樹,它不是不死樹嗎,怎麼回事……」
何止可惜,她甚至想到就覺得胸悶。分不清這是憐惜還是失落。
卿淺推她:「上去看看。」
這正合江如練的意,她便沒有推脫,攬過卿淺的腰,二話不說就踩著樹枝上去。
樹冠上有一處平台,正好可以坐下兩個人。
左手邊則是一個隱蔽的樹洞,她在樹洞裡掏了掏,不出意外,摸出來幾粒金銀珠子、未經雕琢的水晶石。
恰逢朝陽噴薄初生,在此處眺望,萬裡層雲如翻滾的海。
往上是觸碰不到的天際,而往下才是芸芸眾生。
江如練讚嘆道:「真漂亮,甚至想飛一圈。不知道蓬萊的海上日出是什麼樣的。」
她悄悄摸摸地覆住卿淺的手:「以後在城裡呆膩了,我們就到這裡來住幾個月。可以建一處小院子,種上竹子和蔬菜。」
卿淺安靜地聽她說完,突然意識到一件很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