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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結界?」
江如練伸手,明明面前空無一物,卻仿佛有堵透明的牆,穿不過去。
她迫切地想確認卿淺的安危,靈氣聚集於手心,竟然想把結界硬生生破開。
靈壓重若千鈞,近處的木箱霎時分崩離析。
震飛的木片擦破裴晏晏的衣服,她顧不上禮節,撲上去想要攔住江如。
「前輩!附近還有人!」
經不起這樣折騰。
可江如練完全無視了她的話,隨手將她揮開。
她眼裡只有結界裡的卿淺:「那就讓他們滾!」
裴晏晏抹了把臉,認命地去疏散人群。
結界隔絕了外面的聲音、振動,甚至是畫面,否則卿淺不會這樣安靜。
她忽地抬起頭,眸光一亮,倒映出胡楊樹後施施然出現的「江如練」。
眼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出現,江如練差點沒氣出笑。
一想到同樣的事居然發生在了卿淺身上,她就再也沒辦法控制自己的破壞欲。
「咔。」結界上出現一道細細的裂痕。
卿淺偏頭:「火災的原因找到了嗎?」
「江如練」笑笑,語調輕鬆道:「是有人失手點燃了一枚火晶,幸好處理得及時。」
她手裡拿著水杯,殷勤地遞過來,像是特意為卿淺準備的。
「風沙太大,在外面呆了這麼久,師姐喝點茶潤潤嗓子吧。」
卿淺沒動作,只是視線在「江如練」臉上停留了好久。
後者面不改色地詢問:「嗯?我是不小心把髒東西弄臉上了嗎?」
氣氛凝滯了幾秒,卿淺收回目光,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羽衣的一角,像是在發呆。
「江如練」沒有在意這小小的插曲,三兩步來到卿淺面前。
依舊錶現得關切:「師姐的臉色好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沒有不舒服,」卿淺沒躲,抬眸時輕輕開口:「我只是有點好奇……」
後半句聲音太小,「江如練」嘴角勾起,湊得更近。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卿淺背手抽劍,只聽一聲尖銳的嗡鳴,那一剎劍光恰如冰雪逼人。
「江如練」反應極快地後撤,仍舊來不及。
卿淺的劍尖沒入胸口半寸,她的眼神比鋒刃還冷。
「你是誰?」
與此同時,透明的結界如鏡面,在外力的作用下終於破裂開來。
聲音從縫隙中湧出,景象也在逐漸更新。
「江如練」抽身離開,帶火的箭羽擦過她的頭髮使得偽裝崩塌,露出她原本的模樣。
灰發黑眸,眉目冷淡,哪怕陰謀被戳穿了也沒表露出任何情緒。
卿淺皺著眉,還沒來得及問話就被一隻手攬過,帶倒在江如練懷裡。
她下意識地仰起頭,脖頸的動脈下一秒就被江如練的犬齒抵住。
如此近的距離,江如練能感受到脆弱皮膚下奔涌的血脈、懷裡溫熱的身軀。
她「挾持」了她的愛人,只為感受鮮活的生命。
散亂的頭髮擋住了她的側臉,看不清表情:「我看見卿卿死了,死在我面前。」
白負雪不動聲色地施術,身形如水如霧,就快要消失。
卿淺卻收起劍,略微艱難地抬手,摸摸江如練的頭。
「我在這裡。」她安慰道。
江如練的手愈發收緊,聲線都是顫的:「萬一我判斷錯了怎麼辦?萬一那是真的怎麼辦!」
她真的怕慘了。
怕多年等候化為徒勞,怕求而不得、得而復失。
如果真有意外,她會連自己都恨。
鳳凰火點燃周遭的靈氣,原本快要隱去的水霧被這一燙,又重新凝結出白負雪的身形。
黑色的斗篷被燒毀了大半,看起來有點狼狽。
江如練鬆開卿淺,從火焰中拔刀,執拗地盯著自己的獵物:「我要殺了她。」
白負雪抬手,擋住不知何時竄到自己身邊來的鳳凰火。
順便撈起一箱的靈石,接下迎面劈來的刀。
靈石噼里啪啦碎了滿地,趕過來的裴晏晏看見這一幕心都在滴血。
這兩隻妖打得難捨難分,才躲過一劫的靈草終究難逃一死、靈器更是不用心疼地往上頂,反正不是白負雪自己的。
她邊擋邊往外撤,眼底映不出火光,只有望不見底的深譚。
就算手臂被刀劃開道口子,也一聲不吭。
江如練更不用說,招招致命,火焰已經清空了方圓百米的東西。
光看表象,根本分不清誰才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唯一看上去能溝通的人安靜地望著,還有閒心躲避亂飛的流火,免得弄髒江如練給她的羽衣。
裴晏晏幾度欲言又止。
卿淺捂著脖子上的牙印,一本正經地解釋道:「我攔不住她。」
也不太想攔。
小掌門只能重重嘆氣,她習慣了把江如練當不太正經的前輩、可靠的朋友。
以至於忘了,鳳凰這一族這麼強大還能把種族折騰到滅絕,多少是因為帶了點瘋病。
比如現在,鳳凰火爆燃,炸飛了停雲山自家的物資。
當事人並不在乎,眨眼追出百米,卿淺也徑直跟了上去。
白負雪似乎讓開了人多的營地,連出招都是收著的,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