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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捧著本書,安靜地坐在木質移動椅上,滿頭白髮如瀑散落。
右眼角下一顆淚痣盈盈欲滴,神色卻清冷又疏離,江如練靠近時連個眼神都沒給。
身後即是落地窗,此時華燈初上,行人如織,甚至能看清對面商店的招牌。
燈光給她披上了一層朦朧的紗,模糊了現實與幻夢的邊界。
江如練仔仔細細瞧了幾秒,輕喚:「師姐。」
方才咄咄逼人的尖銳在此刻盡數收斂,連神色都柔和。
像是怕驚了棲在這裡的月亮。
「嗯。」
卿淺應了聲,蒼白的手指將金屬書籤卡入書頁之中。
隨後抱著書自椅子上縱身一躍,翩然落地。
她目不斜視地路過江如練身側,淡漠道:「晏晏說你今天差點燒了半座山。」
江如練的視線追著卿淺走,看著她把書放回書架。
順便理直氣壯地答:「是被嚇到了。」
卿淺轉身,那點眸光終於落到江如練勾起的嘴角上。
她顯然不信江如練的說辭,態度一如既往的漠然:「停雲山規矩,無故毀物當罰三鞭。」
被這樣一雙秋水瞳盯著,江如練心裡發癢,大著膽子湊近,近到伸手就能把人攬入懷裡。
絲絲縷縷的木製冷香縈繞在身側,她歪頭露出一個燦爛到刺眼的笑容。
「師姐親自罰我嗎?」
發音輕似羽毛,空氣被這麼一撩撥,似乎比別處更暖和。
江如練是故意的。
她明明知道卿淺從未對她動過手,就是按耐不住那點兒逗人的心思。
又或是想試試,要如何融化春雪。
兩人間的距離驟然縮短,卿淺往後退了一小步,纖長的睫羽也垂落下來。
「你來做什麼。」
江如練背手,站姿無比規矩又乖巧。仿佛剛才試圖貼貼的妖不是她。
「驚蟄落了雪,今年的春天就會來得遲一些。」
卿淺不明白她為何突然提起這個,有些疑惑地蹙眉。
就聽江如練接著道:「天這麼冷,師姐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家?」
作者有話說:
親親和抱著哭大概會在入V前幾章出現,有需要的小可愛可以自行跳讀。
但是不建議跳讀太多,因為(我自認為)會影響後續的甜度,師姐的人設反差也會打折扣。_(:з」∠)_
第2章
江如練沒說錯,外面確實冷。
料峭的寒風不分對象,見縫就鑽,只要貼著皮膚溜一圈就能帶走所有的熱量。
卿淺雖然是修者,實際上身體素質比起普通人還要弱上三分。
江如練從早上出門就開始擔心。
她怕師姐不適應乾燥的暖氣,怕妖管局不會照顧人,所以緊趕慢趕,非要親眼見過了才肯放心。
卿淺面無表情:「不必,有人接我。」
拒絕得相當快,幾乎沒有多加思考,明擺著不打算領她好意。
江如練頓時肉眼可見地萎靡下去。
她皺著眉,有些委屈地開口:「我和師姐分開了三十年,結果師姐來妖管局也不和我說,下班也不等我,這麼久了從來沒有主動找過我——」
一樁樁一件件,記得很清楚,就差掰手指數了。
卿淺冷著臉,等江如練講到「每天晚上擔心師姐擔心到睡不好」,終於忍不住打斷:「夠了。」
江如練當即閉嘴,轉而可憐兮兮地望卿淺。
那雙眼睛重新變成溫和的褐色,看人時就像被拋棄的小寵物,無措、淒哀。
沒過片刻,卿淺輕咬了一下唇,別過頭側身讓出一條道:「走吧,不是要送我回家嗎。」
江如練快步上前,給自家師姐領路,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翹了翹嘴角。
是小聰明得逞的樣子。
十分鐘後,一輛外觀低調的越野駛出地下車庫,直奔城郊而去。
江如練一心二用,邊開車邊偷瞄車內的後視鏡。
鏡子裡,卿淺靠著軟枕,有些出神地望著窗外。
「師姐在看什麼?」江如練問。
卿淺垂眸:「從前這裡似乎還是田地。三十年光景,變化說是滄海桑田也不為過。」
「那是,靈氣越來越稀薄,連帶著新生的妖也少了很多。」
停雲山在城郊,小山連綿,甚至因為風景優美成了一個小有名氣的旅遊景點。
江如練打著方向盤,車拐進盤山公路,她繼續道:「反倒是人族興盛,到處都是。」
說完又瞥了眼後視鏡。就算是在夜裡開車,她也不忘注意卿淺的動靜。
大概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卿淺明顯放鬆了許多,眼眸半闔,柔軟的白髮散在耳邊也懶得拂。
那身段是衣裳掩不住的纖細脆弱,語氣卻冷若寒潭:「所以你為什麼要縱火。」
江如練手一抖,差點沒把車開下懸崖。師姐怎麼還記著這事!
她放慢了車速,語速卻急:「我不是故意的,別聽晏晏瞎說。」
那不是還差一點嗎!
「我真的是被嚇到了。」她怕卿淺誤會,一五一十地解釋:「前段時間不是總有妖怪傷人嗎?今天終於被我逮到一隻,是兔妖。」
「兔妖膽小,很少對人類出手。」
江如練頷首:「對,但那隻兔妖把登山的遊客咬傷了。我抓住後還沒開始問話,他就突然渾身抽搐倒地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