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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淺拂落書頁上的花瓣,一聲長嘆:「江如練。」
顧曉妝緊張到攥衣袖,感覺很奇怪,卿前輩也變了好多。
非要形容,就像個熟悉的陌生人。她提到江如練時少了些自然,帶著點無可奈何。
這對小情侶吵架了?一周前不還恩恩愛愛的嗎。
卿淺就又道:「所有的筆記藏書樓都有整理,你可以自行去借閱。」
顧曉妝眨眨眼,道謝的話還沒說出口,面前地冷美人就突然低頭,緊接著劇烈的咳嗽聲響起。
宛如錦緞崩裂、血肉拉扯,心肺都快要咳出來了,光是聽著就覺得疼。
更有鮮紅的血順著指縫滴滴答答落下,在白衣上砸出幾朵紅梅花。
裴晏晏跨進小院,滿臉焦急:「師叔祖!」
她去了也只能幹站著,什麼事都做不了。
最後還是卿淺自己緩過來,臉色刷漆似的白,眼底卻古井無波,或者說是死寂。
「噓。」
她做出噤聲的手勢,殘餘的血跡染紅了薄唇,格外刺眼。
顧曉妝張了張嘴,想問這是怎麼了。
但嘗試了好幾次,聲帶仿佛被封印住,想說的話一個字都蹦不出,明顯是被卿淺施了什麼術法。
卿淺接過裴晏晏遞來的紙巾,慢條斯理地擦手:「晏晏,我吩咐你的事做好了嗎?」
裴晏晏皺眉:「已準備妥當。」
尋常紙巾沒辦法完全抹掉手上的血跡,卿淺試了幾次就放棄了。
她小心翼翼地合上書頁,像是怕弄髒它。
「飛鳥理應自由,而不是總圍著停雲山打轉。當初是我錯了。」
剛剛遭受過重創的嗓子明顯嘶啞,她垂眸,聲音又低落了許多:「現在也是,是我自己不想讓她死。」
裴晏晏並沒有答話,而聽得滿頭霧水的顧曉妝一個勁地朝她比劃,也被後者直接無視。
什麼死不死的?卿前輩怎麼了?
這場意外止於卿淺站起身,披著外套回了房間。
裴晏晏這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拉著急出一身汗的顧曉妝出門。
她隨便挑了級台階坐下,捧著張愁苦的小臉。
「這是停雲山的禁言術,師叔祖應該只是把相干語句封鎖了,你還是能說話的。」
顧曉妝一屁股坐下,嘗試隨便「啊啊」了幾句,果然可以。
封印的是「死亡」、「受傷」之類的話,所以今天發生的事不會再有旁人知曉。
她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卿淺為什麼要這樣做,摸出自己的手機打字,結果手也不受控制。
顧曉妝急得團團轉,聲線都帶著顫抖:「江隊是不是還不知道?這對她不公平!」
與她相比,裴晏晏明顯淡定得多,但也眉頭緊鎖。
「這倆加起來八百個心眼子,光是師叔祖就有一千零五十個。」
顧曉妝滿臉茫然,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罵江隊缺心眼?」
裴晏晏乜她:「別說出來。」
「那現在怎麼辦?」
「還是有辦法的。」裴晏晏當即拿起手機,撥了個號碼。
沒一會兒,電話接通了,對面是江如練沙啞的聲音:「什麼事?」
語氣很不耐煩,聽得顧曉妝直聳肩。
「師叔祖剛才讓我收拾東西,說要出去雲遊一段時間,我問她什麼時候回來她也不說,還讓我千萬不要告訴你。」
裴晏晏無視顧曉妝震驚的神情,繼續編故事,毫無心理負擔。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我看她有些急,好多東西都沒帶。」
「……」
對面持續沉默著。
於是裴晏晏振袖,信心滿滿地給出最後暴擊:「哦對了,師叔祖還留了根很漂亮的羽毛,讓我隨便處置。是前輩的嗎?」
據她所知,鳳凰尾羽是定情信物,卿淺確實留下了,只不過後面那句是她編的。
原話是讓她退還給江如練,除此以外還有一箱東西需要挪到青蘿峰的梧桐樹下,永久封存。
果然此招一出,江如練瞬間掛斷了電話,只余忙音。
計劃看起來很成功,裴晏晏驕傲地撩了把頭髮。
面對顧曉妝懵逼的臉,她認真解釋道:「鳳凰受不了伴侶的冷落,我這樣一說,前輩自己就會去找師叔祖問清楚。」
顧曉妝嘴角抽了抽。
「呃,前輩你這樣是不是有些狠?我早上去見江隊的時候,感覺她精神狀態好像有些不正常。」
這不是兩邊騙嗎?
哪知裴晏晏非常無所謂地攤手:「能有多不正常,以她的性格是會鬱悶,過一陣子就自己調整過來了。」
「那個——」
裴晏晏站起來拍衣服上的灰,又去拍顧曉妝的肩。
「沒事,別擔心,這種事情只要她倆見面,說清楚就行,兩個人一起想辦法。」
「嗯......」
顧曉妝縮成一隻顫抖的鵪鶉,不知該如何說明。
可是江隊就是很不對勁啊!!
早上的見面還歷歷在目,江如練尤其焦躁、煩悶,顧曉妝甚至懷疑這兩人根本沒法正常交流。
然而裴晏晏已經小手一揮,相當豪氣地拍胸脯保證:「我們就等著吃她倆的喜糖!」
「……」
顧曉妝不忍直視地撇過頭,閉上眼:「我覺得,可能會先被江隊狠狠叨上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