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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帶我來就是為了看這個?」
江如練不太明白卿淺的意思:「嗯?師姐……是想自己抓?」
不喜歡搶別人的功勞?也是,師姐一向善良。
她正琢磨著換一個禮物,就聽卿淺又問:「你建這麼大個據點,只給豬妖住?」
聽起來涼絲絲的,像冰里淬了火,只在融化的邊緣。
江如練的心一慌,撲通撲通亂跳,答得也亂:「沒有,我還抓了不懂事的散修,和其他作惡的妖怪。」
眼前人卻拂袖,蹁躚白衣與她擦肩而過,丟下句毫不客氣的評價。
「朽木。」
時間回到當前,鳳凰把頭往窗戶縫裡塞,心情沮喪,不知道做什麼才能討心上人歡喜。
她抓了四處作惡的散修,肅清了作惡多端的妖怪,小到幫助迷路老奶奶回村,大到收拾作威作福的惡霸。
然而卿淺還是不滿意。
還是說,當初師姐說的那一番話都是騙她的?
其實就是想趕她下山,好徹底與她斷絕關係。
鳳凰鬱悶地拿喙敲窗戶,噠噠幾聲後,裡面的人拉開窗栓,露出一道足以讓她通過的縫隙。
卿淺沒穿外衫、頭髮也隨意地散著,顯然才睡醒沒多久。
她平靜地望著江如練,像是在等她先開口。
江如練抿了抿唇,指不定師姐是被自己吵醒的。
堂堂叱吒一方的妖王,在卿淺面前如垂頭喪氣,都不敢看她眼睛,小小聲道:「對不起。」
卿淺反問:「為什麼要道歉?」
隨後就見江如練皺眉,欲言又止好幾次就是開不了口,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卿淺嘆了口氣。
她解開了自己的心結,不再憂心壽命之差、人妖之別。
江如練卻總是自縛雙手,不敢更進一步。
她重新關好窗:「不走正門,愛翻窗戶?」
這個問題江如練知道答案,一下子激靈起來了。
她垮著臉抱怨:「上次只是見了一面,流言就快飛到天上去了。要不是看在師姐的面子上,我會拔了他們的舌頭。」
如果自己再大搖大擺地進青蘿峰,那些傳言豈不是更離譜?
她自己倒是無所謂,只是卿淺……
卿淺的眼神平靜如水,一襲白衣不染纖塵,日光如紗般披在她身上,鍍了層不可褻瀆的光。
她最大的情緒波動,或許就是在昨晚罵江如練「朽木」了。
江如練心中酸澀,思量過千百遍,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詢問一次。
「師姐到底想要什麼?」
房間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伴隨著拖長音的呼喊。
「大師姐你在嗎?」
江如練嚇了一跳,也顧不得什麼禮節,連忙把卿淺拉到自己身邊,推到牆角。
這裡是視線盲區,外面的人看不見。
她一個勁地朝卿淺使眼色,示意安靜。
沒過多久,窗戶上倒映出兩個人的身影。
「奇怪了,怎麼屋裡沒人。」
那兩人沒找到卿淺,也不想走,就擱窗前聊天。
「此次除妖居然失敗了。」
「我看是師姐念著舊情,捨不得下手。」
江如練心跳得極快,都沒發現自己和卿淺挨得有多近。
近到卿淺輕輕呵氣,她耳朵就止不住的癢。
她努力集中注意力,去聽外面的動靜,卿淺卻忽地道:「江如練。」
江如練慌忙回頭捂住卿淺的嘴。
昏暗角落裡,江如練極其強勢地擠占了為數不多的空間,一隻手撐著牆,於是卿淺就只能縮在她懷裡。
唇貼著她的手心,呼吸也是。
這個樣子,像是被她攫取在手中一樣。
江如練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窗外的人還沒走,她只能慢慢地鬆手,手指不小心擦過卿淺的唇。
軟軟的,和卿淺的氣質全然不符。
她心裡的綺戀在肆意生長,動作卻克制地後退。
卿淺眼底一暗,下一秒忽地攥住江如練的衣領,把距離拉得更近。
聲音壓得很低,就不免帶上了些許嘶啞,她在江如練耳邊說:「你不是想知道我要什麼嗎?」
江如練的心率一下子飆升到頂點,在這片小小的空間裡格外明顯。
她那因為緊張而格外敏銳的五感,捕捉到了另一個心跳聲。
撲通撲通,與自己的重合在一起。
她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師姐方才喊自己的名字,其實是在回答問題?
曾經那些被她忽略的細節也一一浮現。
昨天她帶手下搶人,抱走師姐時她都沒反抗。
更早以前的徹夜長談,卿淺在昏黃燈光下將今後打算徐徐道來,低頭飲茶時卻倏爾紅了耳垂。
哪怕是現在,卿淺對她的逾矩也毫不介意。
江如練心情複雜,自己的師姐怎麼敢縱容一隻「惡妖」。
那麼,她會縱容一個吻嗎?
等了好久沒等到回應,卿淺鬆開了衣領,因為太用力關節有些泛白。
她垂下眼帘,不言不語,唇上有一道極淺的咬痕。
她想再說點什麼,卻見眼前人傾身,與自己十指相扣。
起初,只是試探性的貼近,在嘴角邊輕蹭。
柔軟微暖,帶著熟悉的、被陽光晾曬過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