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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如練卻隔著老遠,瞥見了青蘿峰上的一豆飄搖的燈火。
會在這個點出來尋她的,不用想都知道是誰。
可心裡知道,和真正見到是兩回事。
在望見雨中孤零零撐著傘的卿淺後,江如練幾乎是掠過雨幕飛馳而去,在靠近時卻驟然減速。
周身蒸騰的熱度將寒氣驅逐,她把自己烤乾了才敢鑽進卿淺的傘里。
她捧住卿淺撐傘的手,試圖把它捂暖和:「師姐怎麼出來找我了?」
卿淺眼瞳里是一片白茫茫的霧,聲音比雨點還輕:「我沒摸到手機。」
是答非所問,江如練卻聽得心焦:「那也不用你擔心,你看不見,萬一出事了怎麼辦?」
哪怕能用靈氣探查周圍,也總有疏漏的地方。
她一急語氣就有些重,卿淺的手攥緊了,如同被丟棄在雨中的白色小貓。
被打濕了皮毛,也沒有多少力氣,全憑本能向身邊的暖源靠近。
然後露出自己脆弱的脖頸,示好或者撒嬌。
她低落地垂下眼帘:「你為什麼才回來?」
作者有話說:
下章應該就能打死BOSS,然後是甜甜(大概)的回憶殺_(:з」∠)_
第65章
江如練啞然。
雨打在傘面上,啪嗒啪嗒,像斷線的珠子落一地。風一吹,又沾濕了衣服。
卿淺低垂的睫羽、微抿的唇,讓江如練想到了被雨水打濕羽毛的幼鳥。
濕漉漉的,好不可憐。
師姐眼睛看不見,這一路不知道要比往常吃力多少。
而自己居然還大聲「凶」她,實在有些不像話。
江如練心裡自責,接過雨傘,順便牽起卿淺的手往自己兜里塞。
剛揣好,那隻細膩如冰玉般的手就反握回去,拉著不讓她鬆開。
而做出這樣舉動的本人,卻是斂眸不語的淡定模樣。
江如練思緒瞬間被拉回到一小時前,昏暗大殿內,她捧著火蓮問白雲歇:「情蠱的效用,能有幾分?」
白雲歇卻帶著戲謔反問:「情之一字,該做何解?」
江如練心裡窩火,要不是白雲歇現在是魂魄狀態,早一個火球丟過去了。
於是後者在她黑沉的面色下,頗為遺憾地嘆氣:「情,人之欲也。情蠱其實只能壓制一部分理智,讓人更順應本心。」
「從前卿淺三番四次請我將你從停雲山除名。」白雲歇眨眨眼:「難道我不放人,卿淺就沒別的辦法把你弄走?」
炸毛的鳳凰漸漸消氣。
師姐當然有辦法,她有一千種一萬種更為直接的方式趕自己離開。然而最終還是狠不下心。
白雲歇攤手:「你評評理,這像話嗎?我可不背這黑鍋。」
她的話融入嘀嗒雨聲中,思緒回籠。
江如練忍不住揣測,師姐現在這樣子,是情蠱留下的後遺症,還是最坦誠的一面?
還沒想好,山路開始變得陡峭,卿淺慢吞吞地挪了幾步後徹底停下了。
拉拉江如練的衣袖,後者立馬心領神會,半蹲下讓卿淺上來。
卿淺也沒推脫,接過傘、攀著肩穩穩噹噹地趴好。
隨後勾著江如練脖頸的手往下探,找了塊溫熱的地方煨著不動了。
江如練:「……」
卿淺料想到了她的沉默,直接道:「看不見。」
非常理直氣壯。
江如練確定了,沒錯是這不是情蠱的後遺症。
中蠱時的師姐都沒這麼……
愛捉弄妖,甚至有些讓鳳凰害怕了。
她能怎麼辦,只能忽略近在耳邊的呼吸,硬著頭皮趕路。
回去的路掩在朦朧煙雨之中,石階長長通往竹林深處,她背著卿淺走得很快、但很小心。
「你之前去幹什麼了?」
卿淺抵著她耳朵說話,潮濕、溫熱的氣息拂過耳垂,江如練不自在地偏頭。
「路上遇見一個熟人,耽擱了點時間,抱歉。」
卿淺重複:「熟人?」
她是何等敏銳的人,輕易聽出了這兩個字不同尋常的意義。
江如練只在心裡糾結了一小會兒,就決定和盤托出。
「是白雲歇。」
她背著人,看不見卿淺臉上的表情,因為惴惴不安也不敢看。
於是就豎著小耳朵聽身後的動靜,然而一分鐘過去了,也只有卿淺緩慢、微弱的心跳。
這樣的安靜比任何一種反應都難捱。
江如練不喜歡委屈自己,索性撇嘴,酸溜溜地開口:「師姐太聽白雲歇話了。」
有好幾次,她都嫉妒得想燒光白雲歇的頭髮。
她調整了一下姿勢,背得更穩當了些,嘴上卻半真半假的威脅:「如果不給我點好處,我是不會交代的。」
「你想要什麼好處?」卿淺歪頭。
一陣冷風呲溜穿過脖子,江如練瑟縮起肩,更是加快了腳步。
師姐的手怎麼都煨不暖和的?
卿淺貼著江如練,緩緩道:「師尊救我一命,毫無保留地給予我指點,而停雲山供養我至成年。於情於理,我都該報答。」
她摸索著,指尖划過江如練精緻的鎖骨,一路向上,感受到了滾燙、鮮活的脈搏。
再繼續,是鳳凰緊抿的唇。柔軟溫熱,輪廓精緻,但是一摸就知道她並不開心。
「但你不一樣……」卿淺探身,將江如練的腦袋轉過點,親昵地親吻嘴角:「我不想讓你再與她有過多接觸,所以下次見面能不能帶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