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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唐的話確實影響了卿淺對白雲歇的看法,無論如何她都不想再讓江如練陷入險境。
她微微蹙眉,並不知道自己的長睫毛掃在江如練臉上,掃得江如練心癢。
還認真地問:「我這樣的處理會不會讓你不開心,嗯?」
江如練發現,卿淺會把自己的學習方式帶入感情之中。
她不僅會將「課本」上的知識一一驗證,還會以探究、投入的態度接觸新事物。
並且不懂就問,像個乖巧的學生。
不管別人怎麼想,反正自己是被吃得死死的。
江如練秒答:「不會。」
隨後更是將話題拐了個一百八十度:「師姐當初是怎麼拜白雲歇為師的?能詳細說嗎?」
她之前聽旁人提過一兩嘴,說大師姐的父母死於妖禍,是白雲歇救回來的。
怕自己的身份勾起師姐不好的回憶,她便沒有多問。
短暫的沉默後,卿淺語氣平靜地開始敘述。
「養父母在打獵的樹林裡撿到我時,我大概五六歲,正發著高燒,也因此失去了之前的記憶。
因為我是白子,他們便以為我是哪家丟棄的孩子。」
白髮在修者中並不奇怪,可在當時的普通人眼裡,那就是半妖、是不詳的徵兆。
「養父母為我取名,撫養我到——」卿淺卡殼了一下。
她將頭埋進江如練肩窩裡,柔軟的白髮垂落至身前,悶聲悶氣地繼續。
「太久遠了,我有些忘記了。只記得,有一年大雪,無數隻狼妖襲擊了我們的村子。整個村子只有我被養母埋在雪下,躲過一劫。」
江如練心臟揪疼。
有些童年時期的陰影無法抹消,哪怕卿淺再對妖族絕情一點,她也能理解。
「快凍死的時候,是師尊找到了我。」
所以她才那麼努力地報恩、除妖,最開始也確實是因為養父母之仇,才堅定不移地在這條路上走了這麼久。
江如練聽到這裡,煩得亂七八糟,很想燒點什麼發泄一下。
明明羽毛是自己的、人也是自己讓白雲歇救的,怎麼好處都讓旁人得了去?
她深感自己就像可憐的小美人鳥,得不到師姐的親親就會變成壞蛋大妖,把師姐抓進窩裡關起來了。
「啾」的一口,耳垂印上了柔軟的唇瓣,濡濕的感覺激得她一哆嗦,連忙偏頭躲避。
卿淺毫不在意地湊上來:「怎麼,我的身份有問題?」
都不用江如練說清楚,她自己就能發現端倪。
「是有點。」江如練心跳飛快,語速也是:「白雲歇說,師姐和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嗯。」
身後傳來的聲音軟綿綿,帶著十足的溫柔,連帶著江如練也勾起笑,仿佛偷嘗到了甜甜的桂花糕。
出來這麼久,眼下接觸到熟悉的妖、溫暖安全的環境,卿淺不禁打了個哈欠。
她本來精力就差,現在困意上涌,眼睛都快閉上了,還要強撐著問:「師尊現在是怎麼樣一個情況?」
「魂魄不全,投胎絕對會變笨蛋。」
江如練語氣里有濃濃的幸災樂禍,樂於見到這個總愛自詡聰明的人摔跟頭。
往常會乜她的人,這次卻乖乖被她背著、軟到不可思議。
她變出羽衣塞進卿淺手裡,又催促卿淺快點穿上。
等卿淺慢慢悠悠地披好羽衣後,江如練耳邊卻傳來疑問:「你是不是拔過自己的羽毛?」
江如練有些訕訕地點頭。
之前難受,腦子也不太清醒,確實揪了幾根自己的羽毛冷靜。
現在回想起來格外後悔。
卿淺小聲地嘟噥:「羽衣好像單薄了點。」
單薄?
江如練反應了一下,雨中竹林的平靜被炸毛鳳凰打破。
「嫌我禿?那也是師姐害的,要師姐負責。」
她氣急敗壞,還拿人沒辦法,只能逞嘴上功夫。
卿淺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方便睡覺,自然地哄道:「嗯,好……」
只是後來的話被濃濃睡意吞噬,江如練一個字都沒聽清,她眯眯眼睛,往遠山燈火走去。
*
三日後。
卿淺捧著杯子,小心翼翼地啜飲。
那天過後,江如練沒再提過白雲歇,她也沒問。
被江如練好吃好喝的供著,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安安心心地養傷。
只是最近裴晏晏有些暴躁。
卿淺剛摸索著放好茶杯,門外就傳來裴晏晏的斥責:「不該說的別說,停雲山的規矩你們不清楚嗎?」
「是。」
隨後板著張小臉的小掌門走進來,哪怕卿淺目盲,也依舊恭敬地作揖。
「師叔祖。」
卿淺靠在搖椅上,支著頭:「外面在說什麼?」
「呃,沒什麼,就是些有的沒的。我已經勒令他們不許再談了……」
然而消息還是長了翅膀,到處亂飛,現在都不知道傳成什麼樣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鳳凰火不滅則鳳凰不死」的傳言不脛而走,甚至傳到了卿淺這裡。
而後更有人說:「停雲山的那位前輩患了重病,興許活不久了。」
其實卿淺對於自己的傳言並無所謂,她只怕有關江如練的消息被人利用且從中作梗。
她一心急呼吸便有些不穩,而後更是止不住地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