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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如練懶洋洋地吩咐完,隨便踢了下旁邊的狗狗。
她已經繞著卿淺轉了好幾圈,尾巴能搖成螺旋槳,還試圖站起來去扒拉卿淺的衣服。
現在被江如練警告了一通,頓時老實地蹲下了。
江如練這才繼續問話:「你是塗山的狐狸?去妖管局登記過了嗎,又怎麼和他認識的?」
「不,我名南枝,是只野狐狸,」女子低眉順目,眼眶裡還蓄著淚:「妖管局……從未聽說過。」
「我自修行以來從未踏出過家門,在渡劫時被崔郎所救,才下山來報恩。」
江如練立即吐槽:「都什麼了還流行以身相許呢?隨便給點錢就得了。」
嫌棄之情溢於言表,南枝眼淚汪汪地看向江如練。
「可是我下山時什麼都不懂,是崔郎給我買衣服、還允我安頓在他家。他救過我,他只是忘了。」
她好像並不能理解,時間能讓一個人面目全非。
現在對她惡語相向的人,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抱著她、跑了好久去止血的少年郎。
狗狗將爪子放到南枝身上,安慰地拍了拍。
江如練一哂:「昨晚你就替他擋了一劫,恩情已了,何必糾纏。」
南枝愣愣地低頭,臉頰的淚痕還沒幹透,她撩起袖子,手腕上用紅繩系了個斑駁的鈴鐺。
隔了太久,已經發不出輕靈的叮咚聲了,一晃全是喑啞沉悶的噪音。
眼看這聊的都是情感問題,方才一直沉默的卿淺低聲:「你說他被人算計了,又是怎麼回事?」
「如大人所見,他會吸引我的同族。」
南枝捏緊袖子,似乎覺得很不好意思:「就連我有時候也會覺得,他……好香,好想吃掉。」
她慢慢回憶道:「我最開始以為只是自己的問題。他很缺錢,幸虧他的朋友願意借錢救濟他。昨晚他告訴我,要帶我去見見他的朋友。」
「可我們被一個男人跟蹤了一路,那男人目光呆滯,看上去並不清醒。他還一直在念叨,好香,真的好香。」
「崔郎想上去交涉,結果……」
後面的事情不用說江如練也知道,她睜大了眼睛。
她和卿淺同時開口——
「你說什麼?他帶你去那種地方見朋友?」
「這種吸引妖怪的香氣,他從什麼時候開始有的?」
兩道聲音撞到一起,還是完全不同的問題,南枝茫然地歪頭,不知道先回答哪個好。
恰好柳砌撥開樹枝走過來,「隊長!人我帶來了!」
他身後的男人走路踉蹌,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江如練雙手抱胸:「算了,帶回去再問。」
剛要走,她就像想起了什麼,對柳砌招招手:「等等,把他帶過來」
柳砌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地推男人上前。
隨著距離逐漸接近,男人看清了南枝的臉,如遭重擊。
他的表情逐漸猙獰扭曲,從喉嚨里擠出重重的喘氣聲音:「我明白了,你們是一起的!南枝!你這個賤——」
下一秒,他肩上突然一沉,重重地跪了下去。
江如練居高臨下地睨著他,不帶一絲感情:「南枝,扇他一耳光。」
南枝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地想要後退:「不,我不能。」
「能,」江如練幾乎是命令道:「伸手,朝著他的臉。」
大妖自帶的威壓讓南枝不自覺地伸出手,卻硬生生地停留在了男人臉側。
怎麼都打不下去。
男人大聲嘶吼著:「怪物!滾!」
「啪!」
清脆的耳光聲後,男人的臉上多了道指印。
他好像被打懵了,久久回不過神,連被柳砌拎著衣領拖走也毫無反應。
而南枝也頓在當場,眼中閃過一絲迷茫。
「不錯,孺子可教,」江如練滿意地點頭:「柳砌、狗子,把他們兩個帶回去。」
狗狗已經扯著她的袖子往前拖,南枝只能被迫跟著往前。
她疑惑地攤開手心:「我明明沒有用力。」
是一股驟然而來的靈力推了她的手。
江如練沒聽見,那兩妖兩人已經走遠。
她那高高在上的傲氣表情一下子全垮掉了,往前一步擋住卿淺的路。
「我看見了!師姐剛才摸狗子的頭了!」
她餘光掃過去的時候,恰好見卿淺的手指點了點狗狗的頭。
很輕、只是拂過了表面上的毛,但那在江如練眼裡也是摸了。
卿淺面不改色地否認:「沒有。」
「我親眼看見的!師姐摸狗子的頭也不肯摸我的……」
江如練越說越委屈,開始抗議:「妖管局不准變原形,到處都是我的禁飛區域,我都憋壞了。」
「我嫉妒,憑什麼狗子就能變原型,還能被摸頭!我也要師姐摸我的頭!」
卿淺很輕地嘆了一口氣,皺起的眉間裡全是無可奈何:「那你變原形。」
「不。」江如練湊近,微微低著頭。
一雙眼睛閃閃發光,她提出了得寸進尺的要求:「我要師姐摸我的人形。」
出乎意料的是,卿淺沒拒絕,而是抬起手,探過來。
江如練依舊自然而然地閉上了眼睛,心臟撲通亂跳。
她能感覺到卿淺冰涼的指尖停留在自己的額頭,像溫柔如水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