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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人也像只蜷縮的小動物,情緒都藏在偽裝下,只有問話直白:「那你還會繼續喜歡我嗎?」
「會啊。」江如練脫口而出。
鳳凰的忠貞不渝不是說說而已,就算對自己的伴侶毫無信任,鳳凰依舊會堅定不移地「愛」著對方。
至於愛的方式那得另說。
她倒了杯竹葉茶,遞過來時正撞上卿淺的眼神。
一眨不眨的,盛滿了自己的倒影。
江如練不動聲色地放下茶杯,轉過身去給卿淺訂蛋糕。
這簡直是在為自己的占有欲添磚加瓦,或是如同吹不破的氣球,只會越積越大。
她挑了最好的蛋糕店,又另外買了糖和零食,朝身後的卿淺說:「師姐,洗完澡再來睡。」
「腿疼。」卿淺軟綿綿地答。
江如練聽笑了,之前怎麼沒聽她喊疼?
「那我給你搬只椅子,你坐著洗。」
卿淺不依,還繼續委屈:「沾水就疼。」
江如練乾脆利落地提建議:「那就只用毛巾擦擦。」
半響沒等到回應,她索性轉過頭去瞧。
卿淺縮在沙發上,摟著的抱枕擋住了她下半張臉,只露出一雙霧蒙蒙的眼睛。
她聲音幽幽:「我們不是情侶嗎?」
江如練:「嗯?」
第55章
見江如練呆若木嘰,卿淺繼續道:「你不應該幫我洗嗎?」
「咔噠。」
江如練理智的弦斷了一根,什麼洗?怎麼幫?自己的師姐是不是被奪舍了?
卿淺從前下山除妖,半邊身子染血還能拎著劍追出十公里。
現在擦傷了腿,卻連手都抬不起來,柔弱到不能自理。
還、還主動提這種要求!
江如練本來就高的體溫,此時又蹭蹭的往上漲。她自己碰了下額頭,都覺得燙。
倒杯水在頭上,估計能燥到冒煙。
卿淺歪頭,繼續給她煽風點火:「為什麼臉紅?小時候我們抵足而眠——」
江如練急急忙忙打斷:「停!」
胡說八道,她們那時候都不蓋同一條被子,稍微抱一下整隻鳥都會被丟下床,分明只有自己在單方面貼貼。
可卿淺哪能聽她的,語速依舊不疾不徐:「我怕癢,你還一個勁地蹭我的腰,我只能忍著不吭聲。」
末了她話音一拐,隱含責備:「你現在就不願意抱我了。」
反倒先怪起江如練來了。
江如練:「……」
她那張艷昳的臉上什麼情緒都沒有,看樣子就像在發呆,對卿淺的話無動於衷。
只有江如練自己知道,她很不自覺地回憶起了《雲落巫山》中的內容。
偷偷摸摸瞄一眼卿淺,望天,再瞄一眼,垂下頭盯地板。
一分鐘幾十個假動作,動來動去。
最後糾結地薅了把自己的頭髮,輕聲哄:「我已經定好了蛋糕,晚上還吃不吃?」
卿淺頓了一陣子,才開口:「吃。」
沙發上的冰雪糯米糍慢吞吞地移開抱枕,趿拉著拖鞋挪向浴室。
徒留江如練獨自站在客廳拍臉。
她把嘴唇咬出一道淺痕,喃喃自語:「好燙啊……」
進展這麼快,現在開始努力學習還來得及嗎?!
趁著卿淺還在洗澡,江如練墊著腳溜進書房,從背包里摸出那本大名鼎鼎的《雲落巫山》。
只是甫一落座,書頁都沒翻開,她就迅速地把書塞進了抽屜里。
甚至還上了鎖!
江如練頭磕到書桌邊緣,嘴裡說個不停,像是在給自己念緊箍咒。
「不行,不行,還沒結契。」
妖和人最大的區別,就是妖怪們擁有天生的習性。
無法更改、難以違抗。
比如黃鼠狼吃肉,熊貓吃竹子,禍斗對人類厭惡無比。
而鳳凰一族,在愛情上相當偏執。
他們會因伴侶死去,毫不猶豫地自焚,也會因為伴侶移情別戀、或是被伴侶冷落而產生極端情緒。
包括但不限於抑鬱、自傷、皮膚饑渴、過度缺乏安全感。
從而非法限制伴侶人身自由,並對伴侶採取其他不合理的強迫手段。
她對卿淺的喜歡與日俱增,可每多獲得卿淺一分,那恐怖的占有欲便會跟著增長一分。
江如練不想這樣。
她的本能告訴她,人類不喜歡被妖怪限制自由,這是錯誤的。
而自己的師姐一身錚錚傲骨,只肯對自己低頭,她怎麼捨得讓師姐心寒。
所以這些事情一定要和師姐說清楚。
浴室傳來的水聲漸漸微弱,手機叮咚一響,是外賣消息。
江如練收拾好心情,快步走出房間。
*
江如練訂的是個蛋糕拼盤,好幾種口味的蛋糕拼在一起,足足十二寸。
泡芙、蛋撻還有布丁各來一點,她也不怕卿淺吃不完。
師姐自小在藥罐子裡泡大,愛吃甜的理所應當。
在江如練看來,讓卿淺苦的何止是藥,可惜,現在吃再多甜食都補不回來了。
「噠噠噠。」
某人並沒有刻意放輕腳步,對於耳聰目明的妖怪來說,就是即時位置播報。
江如練聽著卿淺走出浴室、穿過走廊、下樓。
她銀白色的頭髮還滴著水,濕漉漉的披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