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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恨不得在卿淺耳邊重複好幾遍,以求得到一個肯定的答覆。
「如果實在要分開,我會把師姐鎖進地下室,和我收藏的寶石一起,然後——」
卿淺的手指倏爾貼上唇瓣,江如練的「威脅」被迫終止。
她有些怔愣,第一反應居然是擔心,怎麼師姐的手這麼涼。
囿於姿勢,卿淺只能仰著頭。氣勢卻比江如練高出一截,眼底掀不起波瀾,仿佛居高臨下的是她。
「在這種事上,我似乎從未拒絕過你。你覺得這對我來說算懲罰嗎?」
「......」
江如練反應了幾秒,才意識到「這種事」指的是什麼。
她抿抿嘴,完全無法反駁。卿淺「寵」她,幾乎是到了任她索取的地步。
而她還在這種小事上糾結,這樣看來,反倒是自己胡攪蠻纏了。
江如練皺眉:「那我們說好,以後誰都不能替對方做決定,不能冷戰,不能......」
她上下嘴皮一碰說個不停,從日常相處到特殊情況,把能想到的都立了一遍規矩,還要在末尾加個「待完善」。
只不過語氣放得軟,姿態放得低。看卿淺時目不轉睛,擺明了在示弱。
強勢不過三秒。
早已看透江如練的本質,卿淺興致缺缺地把玩茶杯:「哦。」
江如練眯起眼睛:「你到底有沒有認真聽我說話?」
「想吃慕斯蛋糕。」
某人連敷衍都懶得。
鳳凰當場炸毛,再一次湊上去把人按在沙發上,又氣又不敢真的動手。
「師姐根本沒把我的話放心裡!」她委委屈屈地控訴。
卿淺絲毫不為所動:「想吃酸奶慕斯蛋糕。」
「......行,你等等。」
到底還是江如練先退讓,她把自己隨便拾掇了一下就要出門。
外賣可送不到這裡來,只能自己當一次快遞小鳥,快去快回還能趕上晚飯。
還沒走,就先有隻手探過來,試圖揪住她衣袖。
卿淺不知什麼時候跟過來,想要和她一起:「我也要——」
江如練想也不想就把人推回去,皺眉叮囑:「你在家休息,臉色還白成這樣,手也冷。」
她推己及人,覺得師姐怕是也傷得不輕。
卿淺沒糾纏,只垂眸乖乖道:「早點回來。」
家裡有人等,就和窩裡藏滿寶石一樣。
鳳凰心滿意足,臨到山腰卻突然拐彎,往停雲山上去。
她從寸步不肯入到現在來去自如,也不過個把月。守山門的弟子都已經習慣了。
江如練目標明確,打聽了幾次,在青蘿峰揪住行色匆匆的裴晏晏。
「小掌門,我丟出去的那把扇子呢?」
裴晏晏上下打量,看江如練神色自如的模樣,捉摸著心情還不錯。
她這才乖巧行禮:「太師叔祖在院子裡等你。」
見江如練抬腳就要走,又趕忙攔下來:「太師叔祖魂快散了,真經不起你燒。」
「嗤。」
那張姣好的臉上出現了明顯的嘲諷。似笑非笑,看得裴晏晏一哆嗦,把手縮了回去。
她不禁腹誹,這擺明了是要去秋後算帳,哪是自己能插手的?白雲歇果真如傳說中那樣,偏愛戲耍小輩。
現在可好,只能讓她自求多福咯。
*
青蘿峰,還是熟悉的竹林和石桌。
那抹白影也在其中,還遙遙向她舉杯:「你是來和我共謀大計的?」
江如練心態瞬間有些爆炸。
她氣勢洶洶地衝過去,一把奪過白雲歇手上的酒杯。
「哐當」,杯子落到桌上發出一聲脆響。
她冷著臉坐下:「你有那麼多機會可以告訴我真相,偏偏隱瞞到現在。」
「不教卿淺人族的修行方法,她可活不到現在,」白雲歇輕笑幾聲:「而你那時太小,過早暴露,修為能護住你心愛的卿卿嗎?」
江如練也笑。
道理是這樣的沒錯,但事情發展成現在這樣,白雲歇難辭其咎。
「是,你當初什麼都沒做,你只不過是放任了裘唐禍引崑崙。」
白雲歇點點頭,甚至還拎起酒壺給江如練滿上一杯,語速不急不徐。
「他偷了我的蠱。可陣法一經啟動便再無迴轉,我抓不到他,便只能將計就計。」
那杯酒被江如練推回去,幾度想縱火燒人。
奈何還有事沒說明白,她深呼吸,耐著性子問話。
「還真敢承認。你現在又出現,可不單單是為了做紅娘吧?」
「我確實心思不純。」
白雲歇攬過酒,舉杯的動作像是想喝。
只是魂體沒有五感,便只能做做樣子。最後輕嘆了一口氣,不知道在遺憾些什麼。
「留魂魄於世,你們只是原因之一。自親友去後,白某餘生都在完成他們的遺願,自認問心無愧。」
這句話一出,就跟火星子蹦進了炭火里,風一吹就燃。
把江如練從頭點到尾,直接拍桌子站起來:「你指的完成遺願,是騙卿卿當你徒弟,還占我便宜?!」
白雲歇眨眨眼睛,露出相當「真誠」的笑容,權當默認。
江如練牙痒痒,真想給她一拳。然而魂體又抓不到,屬實是有氣沒地撒。
抬頭看了眼天色,斜陽半落,餘暉幾百年如一日,落在青蘿峰的梧桐與竹林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