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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如練:「……」
她磨了磨後槽牙:「誰讓你挑撥我和師姐的關係,說什麼定情信物可以隨便處置。」
那是可以隨便亂說的嗎?
只差一點點,她就要做出些無法挽回的事情了。
裴晏晏聽完反倒鬆了口氣,一聳肩,相當拽氣。
「可是,你不也成功救下師叔祖了嗎?萬事有好有壞,你不能只看壞的一面吧?」
她還大著膽子伸手,向江如練討要禮物:「一碼歸一碼,你剛才罰了我,現在不得獎勵我一下?」
畢竟沒有她這一手神助攻,現在江如練指不定急成什麼樣。
江如練嗤笑一聲,沒同意但也沒有拒絕,只領著人往青蘿峰走。
順便提了嘴卿淺的病症。
她把手指關節掰得咯嘣亂響,咬牙切齒並且苦大仇深。
「好熟悉啊,我一定在哪看見過這種情況。就是死活記不起來,總感覺差了點什麼……」
這種感覺就像是運轉的機器少了至關重要的零件,只要抓住那顆零件,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斜陽半落,停雲山亮起星星點點的燈。
青蘿峰也有一盞,就掛在梧桐樹上,散發出柔和、但足夠明亮的光。
江如練在雜物堆里翻箱倒櫃了許久,才抽出一把黑漆漆的東西遞給裴晏晏。
「喏。」
裴晏晏被灰塵嗆了一臉,拿袖子捂住口鼻,伸出兩根手指拈住:「咳咳、這是什麼?」
長條狀,髒得都看不出樣子。
卿淺愛收拾,不會把東西亂丟,而江如練就說不準,她討厭的東西埋土裡都有可能。
裴晏晏猜測這玩意兒肯定不重要,否則不會遭受如此對待。
誰知道江如練滿不在乎地甩手:「白雲歇的扇子,當時被我丟在這裡一直沒記起來。你拿去玩吧。」
她表現得相當慷慨,畢竟她厭烏及屋,根本不想再見到與白雲歇有關的一切東西。
裴晏晏一個手抖,差點沒把扇子丟出去,隨後開始滋兒哇亂叫:「這可是太師叔祖的遺物!怎麼能隨便亂放。」
說來好笑,停雲山身為白雲歇的故土,卻並沒有留下多少關於她的東西。
除卻幾本書,和白雲歇最有聯繫的大概只剩下卿淺和白負雪。
眼下這珍貴的遺物灰都積了幾層厚,裴晏晏施了好幾次除塵咒才勉強清理乾淨。
上等烏檀木做的扇骨,輕輕打開來,白緞扇面上有句詞:「長恨復長恨,裁作短歌行。」
與史料中記載的,白雲歇所持法器一模一樣。
江如練拿出來的東西,很有可能是真貨。
意識到這點後,裴晏晏身形一晃,幾乎要暈厥了。
她頭疼地扶額:「前輩,你居然把太師叔祖的遺物丟雜物堆里這麼久。」
這下輪到江如練攤手:「白雲歇送我了,她讓我轉交給看得順眼的掌門人。」
前幾任她都煩,唯獨裴晏晏這小孩還算不錯。
「送你了,就拿去玩唄。」
裴晏晏瘋狂搖頭,斬釘截鐵地拒絕:「不行不行,得拿去供上!」
說完就要走,急得不得了。
江如練拿她沒辦法,這小孩哪都好,就是太迷信什麼「師叔祖」、「師祖」之類的了。
眼瞅著裴晏晏三兩步走遠,江如練也匆匆跟上。
裴晏晏去的地方是停雲山的「墓」。
松濤聲陣陣,柏樹挺立,長明燈風中搖晃,一座座墳冢靜立其中,遠看如無言的人影。
江如練路過一方墓碑時,眼尖地瞥見了一枝紅梅花。
還沾著夜露,嬌嬌嫩嫩的開在肅穆的陵園裡,顯得格格不入。
她停下腳步,俯身去瞧。
這時候哪會有紅梅,應該是用特殊手段保存下來的。
眼前的碑上,除卻熟悉的姓名,生平只有一句話——
「一日三餐享此人間四季,七情六慾不過雲煙百年。」
江如練歪頭,指尖一點,那枝紅梅便被火燎作灰燼。
長風過後隨之飛往天空,再也瞧不見了。
不遠的大殿內,裴晏晏正將扇子擺放在白雲歇的牌位前,恭敬地拜了一拜。
江如練兩手揣兜,大搖大擺地走進去:「她留下的東西你就拿去玩,供著有什麼用?」
裴晏晏沒理她,嘴裡嘀嘀咕咕地念叨著:「太師叔祖在上,您老有靈保佑師叔祖平安度過此劫。」
江如練相當無語,這不是更神叨了。
她忍不住吐槽:「白雲歇要是有用的話,早幹嘛去了,她和她那契妖坑我坑得還不夠慘?」
像是聽見了她的話,忽地一陣寒風過,大殿內的長明燈盡數熄滅。
「砰」的一聲響,門窗齊齊合攏。
陰冷的月光落在牌位,照得「白雲歇」那三個字如雪一般明亮。
江如練被這詭異的一幕整懵了,晃晃身邊的裴晏晏:「你在搞什麼鬼?」
裴晏晏也是滿臉茫然:「我沒做什麼啊?」
天地可鑑,她明明只是把摺扇放到了桌子上,最多施加了一個逗小孩玩的「顯靈術」。
話音剛落,月華仿佛凝結成實質,如輕紗般纏繞、旋轉。
無數繁複的符號輕飄飄地從地板見升起,光暈之下隱約可見靈氣流動。
江如練心中越覺不妙,甚至有種翻窗逃跑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