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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清楠控制不住的哽咽,「其實,你不必告訴我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我已經熬過最艱難的部分,在警察局分開那天之後,我每天需要靠服用藥物才能入睡,很長時間裡我都無法控制情緒,時常通過歇斯底里地發泄來對抗痛苦,現在,我可以心平氣和的跟你討論這些,因為我已經挺過來了,去警察局的那天,我沒有大吵大鬧,沒有跟你撕打,不是我有風度,也不是我不想,只是可能相比較而言,我更愛自己,我不想被人看笑話,我也怕你當場給我難堪,事實證明我是正確的,你在警察局門口轉頭離去,甚至都沒有看我一眼。」
王思遠望向遠處,雖然那裡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到,「對不起,除了這三個字,我想不到別的辦法表達歉意。」
「我不可能大度的說出沒關係這樣的字眼,但是我們始終是孩子的父母,我不會跟你做仇人,我能做的只有這些。」
邵清楠想了想,又問他,「你在準備婚禮嗎?如果是的話,我會引導澤澤慢慢接受你的新家庭和將要到來的家庭新成員。」
「我不會結婚,在我心裡,你是我唯一的妻子,我想這輩子我都不會再娶另外一個女人。」頓了頓,他繼續,「楠楠,你離開之後,我很想念你,只要有事情發生,好的或者壞的,哪怕是一點點小事,我都第一時間想要告訴你,上個月我腿扭傷了,上上個月我搞砸了一筆大訂單,我中了兩百元的彩票,還有我在新開的飯店吃到了味道正宗的北海道生魚片,我在銀泰的專櫃看到一條很漂亮的項鍊,我在天氣晴朗的周末在城北的護城河釣到一條七斤的青色草魚,我都只想告訴你,想讓你為我擔心或者替我高興,想看見你笑,或者站在我身邊,只要站在我身邊,我轉頭就可以看見,這樣就好。」
王思遠很少一下子說這麼多的話,他停了停,繼續認真的,混亂的說下去,「有時候,我一個人走在馬路上,跟很多陌生人擦肩,我不知道他們都是怎麼樣的人,但是我知道,他們一定有珍貴的美好記憶藏在心裡,他們有愛人,親密無間,有可以放心去信任的人,或許幸運的擁有完整的家庭,只除了我,愚蠢自私,一無所有,因為我弄丟了你,弄丟了我們的愛情,弄丟了我們的家庭。」
男人仰起頭,肩膀微微抖動起來,眼淚從眼角滑下來,邵清楠終究不忍,也被他的坦白打動,她走上前,攬住男人的肩膀,輕拍了幾下以示安慰。
王思遠放任了一會兒自己的情緒,低下頭,從外套口袋裡拿出一隻藍色絲絨的盒子,盒子四周鑲嵌著純白色的小顆水晶,上面有Tiffany的標誌,男人難得露出微笑,他看著邵清楠的眼睛,黑色眼仁里汪著深情,「我知道你一直想要這個牌子的黑色四葉草項鍊,我買了有一段日子了,一直帶在身上,想找機會送給你,你收下好嗎?我想看你戴上它,或許,我還存著奢望,如果有一天,你能戴著我送你的項鍊,站在我身旁,我願意用任何東西來交換,我知道很難,可是楠楠,我沒有辦法不去幻想,我不能奢望你原諒我做過的錯事,但是,你能不能原諒我,就原諒我這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第17章
王思遠從張強那兒回到自己家中的時候,天邊微白,老太太已經起床了,在廚房熬小米粥,看見王思遠回來,從廚房探個頭出來喊他,「先來喝點粥,養胃的。」
王思遠一晚上沒睡,張強那張血糊的臉又老在眼跟前晃來晃去,精神十分不好,聽老太太喊自己,腦子也沒怎麼轉,就在餐桌前坐下了,老太太端了一碗小米粥給他,又去廚房盛了一些鹹菜和豆腐乳,放在王思遠面前,讓他就著小米粥一起吃。
王思遠一晚上沒吃東西,肚子裡早消化完了,胃擰在一塊兒,寒涼得很,眼下一碗小米粥喝下去,感覺胃都舒展開了,暖暖和和的,人舒坦了不少,臉色也緩和了下來。
老太太瞅了瞅王思遠的臉色,清清喉嚨,問他,「那個葉巧珍,你打算怎麼辦?」
「不怎麼辦。」
「不怎麼辦是什麼個意思?我問你,人肚子裡面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不知道。」
「嗨,你這孩子,事情是你惹出來的,你總得解決好吧,你這態度,怎麼解決事情啊?我再怎麼說是你媽吧,這裡是你的家吧,我前些天說讓你們結婚的事情,你倒好,板著臉一聲不吭就走了,一點交代都沒有,你不想結婚就不要去招惹別人,那個女的是容易招惹的人嘛,你別看人長得乖乖巧巧的,不好惹得很,那天我為了送她走,可費了老半天勁呢。」
王思遠撇一眼老太太,管自己喝粥,懶得再開口。
陳愛蓮討個無趣,也就不再管王思遠,自個挎上菜籃子出門去買菜了。
王思遠喝完粥,走到客廳東邊的落地窗前,望著窗外的桂花樹發呆,這棵桂花樹還是他上大學那會兒栽的,如今早已枝繁葉茂,初秋的天氣,已有些早開的桂花一朵兩朵的綴在上面,淡淡的飄香。
王思遠從口袋裡摸出藍色的絲絨盒子,打開,裡面黑色的四葉草項鍊泛著銀白色的金屬光澤,他想起邵清楠拒絕他的眼神,冷淡而又疏離,他又想起她轉身離開的背影,驕傲自持,他挫敗的想,其實,他的清楠一直都是這樣的,並未改變過,是他忘記了,是他疏離了,是他走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