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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玉也警惕的放緩了腳步,前方的草木開始了不同程度的泛黃,有的顏色陳紅,有的金燦燦的在陽光下更顯耀眼,有的磚黃樹葉禁不住風的調戲,晃晃悠悠的離開了枝頭,向地面飄落。
放眼望去,層林盡染,像是打翻了五彩的油墨,揉雜出這滿目的絢爛。
從茂密的青林中走向此處,像是忽然穿越了夏與秋的邊界,兩種景色是如此的突兀分割,又涇渭分明的拼接在了一起。
幾人驚訝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實在是過于震撼,沒有人在此時開口說話。
「是這裡。」公卿望著眼前的景色,眸中帶著迷茫,又像是在透過這裡看向更遠的遠方。
公卿示意玄玉將自己放下,玄玉猶豫了半晌還是選擇乖乖聽話,把人放了下來。但依舊固執的牽著公卿的手不肯放開,公卿也由著玄玉緊緊的牽著,溫熱的小手無聲的平復著公卿心底的不安。
由公卿領頭,幾人緩緩地從茂密蔥鬱的蒼翠密林跨入了秋的領地。沈月甚至產生了怪異的理所應當,作為土生土長的北方孩子,秋末初冬的季節,可不就應該是這幅光景嘛。
於是幾人中,就只有沈月大大咧咧接受度良好的闊步向前走去。
生命樹的秘密2
走出去還沒兩步,就被一旁的玄晟給拽住了:
「別傻了吧唧的亂跑。」玄晟沒好氣的低聲訓了一句。
沈月撇了撇嘴剛準備張嘴懟回去,旁邊的胡瑤也伸手拉住了沈月。
「這裡不對勁。」胡瑤收起了之前的散漫,拉住脆弱的人類,警惕的打量著四周一副保護著的姿態。
沈月的手瞬間落入了骨節分明的大手中,胡瑤的手並不像大多數女性的手那般柔軟,溫熱的掌心帶著薄薄的一層繭子,接觸在沈月的手背上摩擦起微微的癢意。
沈月放棄了掙扎,咬著嘴唇,乖乖的由著胡瑤拉著自己的手,順便掙脫了玄晟拽著自己另一隻胳膊的爪子,並且白了玄晟一眼。
玄晟愣怔的看著沈月和胡瑤兩人牽在一起親密的背影,垂下了自己的胳膊。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失落什麼,可能是那個狐狸一樣的女人對自己的嫌棄讓他感覺自己玄家二少爺的自尊被打擊到了吧。
現在還是生命樹的事情更要緊,面對現在詭異的情形,玄晟甩了甩頭將心底莫名生出的不快拋到了腦後。
綴在隊伍的最後方,警惕的打量著四周。
「實在是太奇怪了。」
玄玉緊緊的跟在公卿的身側,隱隱比公卿靠前半個身位,全然一副保護著的姿態。
胡瑤牽著沈月的手也始終沒有鬆開。
隨著一行人的不斷深入,宛如進入深秋般蕭索的景象讓兩貓一虎都皺緊了眉頭。
雖然三人從來沒有來過此處,但對於生命樹的長青是從小就知道的常識,就好像朝陽會從東方升起一樣上到老者下到稚兒都知道的常識。
而如今,這個常識就在他們的眼前被活生生的打破了,怎能讓他們不驚訝,最終胡瑤還是忍不住發出了感慨。
繽紛的秋林安靜的出奇,就連一直以來伴隨眾人多日甚是惱人的鳥鳴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好像所有的生機都在從此處慢慢的消散,靜的只能聽見風過樹冠時的沙沙作響。
胡瑤的聲音像是投入平靜湖面的小石子,打破了周遭詭異的寧靜。
沙啦——
有風吹來,捲起地上的樹葉,翻滾著朝遠處裹挾而去。
長老們都去哪兒了?
胡瑤皺著眉毛打量四周,靠近生命樹的幾大族群中,以虎族和熊族的力量是最為雄厚的,千百年來,一直是虎族和熊族輪替各守護生命樹一百年。
而今的時間,剛好是虎族的守衛時間。但幾人已接近生命樹的腹地,卻不見有任何人出現阻攔,這非常的不合常理。
玄玉也緊鎖眉頭,之前阿爸明明和她說,妖協已經派人過來查看,並且有人長期駐紮來觀察生命樹的變化,但事實卻是,至今為止,別說是妖了,進入結界以來,連一隻小動物都少見。就連最常見的螞蟻,都看不到一隻。
生命樹作為維持整個妖界的生命之源,擁有著磅礴的生機,按理來說越是接近生命樹所在的地方,越應該是生機勃勃才對,即便早就知道生命樹開始出現枯葉心裡早有準備,但真正面對的時候,還是始料未及的迷茫。
「走吧。」玄玉沉聲說道。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不如直接見到生命樹再說來的實際,一切疑問的源頭就在此處,那麼就從源頭去解決。
幾人的想法不謀而合,決定先見到他們此次的最終目標——生命樹再說不遲。
幾人就這樣沉默的繼續向前走著,除了腳下踩枯葉發出的咔吱聲之外,再無任何聲響。單一有節奏的腳步聲,意外的緩解了眾人焦躁的情緒只餘下個人不語的沉思。
就連之前還沒心沒肺的沈月,此時也失了想和玄晟插科打諢的興致。
自從進入了這宛如深秋般的枯葉領域,公卿就再也沒有聽到風鈴的召喚,或許是對方篤定了自己一定會到來,反而不那麼著急催促。公卿也樂得如此,她討厭不受控制的自己,這也是她一直以來不喜歡喝酒的原因之一。
有些人喜歡用酒精忘卻煩惱,暫時將自己的大腦蒙蔽,但公卿偏偏厭惡這種感覺,她喜歡意識無時無刻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而之前的風鈴聲,恰好讓公卿失去了對自我意識的掌控,這是她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去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