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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睡。
公卿勉強維持著自己的清醒,她知道現在昏睡的後果很有可能是永遠都醒不過來了。她還要去找她的小貓,她還要告訴玄玉自己到底是誰,她絕不能這麼睡過去。
公卿看了一眼癲狂的斯崖,心底勾起冷笑,這麼喜歡嗎?那就多來點好了,倒要看看你吃不吃得消。
這一次公卿沒有再抗拒,反而加快的神魂中力量的外泄,匯入斯崖身體裡的光陡然增大。
原本只是撐破經脈的能量漸漸變得不受控制了起來,斯崖蒼白的皮膚開始出現淡金色的裂痕,隱隱有要將人撐破的趨勢。
正循著追蹤香的氣味向公卿趕來的玄玉,忽然覺得心口一陣悶痛,痛得她不得不降低了速度,停在原地大口的喘息。
「怎麼了?」玄晟擔憂的問道。
玄晟看見玄玉停了下來,隨即也跟著停了下來。玄玉本就蒼白的臉上變得更加難看,冷汗順著下頜匯聚在了瘦削的下巴上,滴落進腳下的泥土之中不見蹤影。
玄晟擔憂的看著自己的妹妹,玄玉之前雖然有生命樹的救治,但剛恢復的身體顯然還不能適應這麼高強度的奔襲。即便再是心疼,玄晟也沒有開口再阻撓半句,他清楚玄玉的性格,之前生死未卜的時候都勸不住,更何況得知人還活著的時候了。
胡瑤也跟著停了下來,站在一旁看著玄玉,倔強的小貓帶著她矢志不渝的愛,深深的震撼了胡瑤,原來愛一個人可以付出如此之多,胡瑤十分羨慕這樣的感情。
要是我也能有這樣一分情感該多好,哪怕最後沒有走到一起,但至少曾經愛過。
不知道為何,胡瑤腦海中忽然閃出沈月的臉。
之前不允許沈月跟著過來的時候,兇巴巴的小女人可是沒少掐自己,直到她說帶上她會拖慢去救人的速度的時候,這才乖乖的留在生命樹下等他們回來,不過掐的不疼就是了。
怎麼忽然想起了這個?!
胡瑤趕緊搖了搖頭,將多餘的心思甩了出去,現在當務之急還是先救人要緊,隨即又將視線落回到了玄玉的身上。
玄玉此時已經緩了過來,鑽心的悶痛感已經過去,但它的餘威仍舊深深的影響著玄玉的狀態。
玄玉只覺得心慌,好像公卿即將有什麼不好的情況出現,她緊緊地抓著自己的領口,心口處的生命印記在皮膚上留下灼灼滾燙的熱意,像是一種無聲的催促,催促她再快一些。
玄玉深吸了一口氣,儘量壓下自己的不適,在救回公卿這件事情上,她必須保持冷靜,過于波動的情緒只會拖慢救人的效率。
「我沒事。」玄玉冷靜的說道。
「繼續走吧。」
玄晟知道妹妹在強撐,也沒有多說。點了點頭,朝胡瑤看了一眼,三人繼續向前出發而去。
斯崖終於再難維持面上的笑容,身體的巨大痛楚正在瘋狂的折磨著他的神經。
渾身上下像是即將要被撕裂開來一般,痛的斯崖想要掙脫這副讓他痛不欲生的肉身,將龜裂的皮肉一塊一塊地從身上撕扯下來,好來緩解這徹骨的痛。
斯崖咬緊牙關,用近乎咬碎滿口牙的力道,猩紅著眼看向公卿,偽裝的謙和早已不在,只留下猙獰而扭曲的面龐:
「你!」
公卿看著這長臉,只覺得猙獰而陌生。
那個囁嚅內向的男孩終於還是和面前扭曲著臉的男人漸漸分離開,消失不見。
公卿只靜靜地盯著斯崖,並沒有任何表情,但斯崖卻偏偏就是在這樣面無表情的神態中看到了嘲弄的神情。
斯崖眼中閃過了瘋狂的神色,既然姐姐這麼大方,那不照單全收豈不是罪過?
斯崖掌心的吸力徒然增強,瞬間將公卿神魂中的神力抽空了大半。公卿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她艱難地咬牙堅持著,唯恐自己下一秒就會徹底昏過去。
斯崖此刻只覺得自己像是一顆即將撐到極限的氣球,隨時都有爆裂開的可能。
也好,如果能和姐姐死在一起,倒也是一件浪漫的事。斯崖眼中閃過瘋狂之色,他不顧一切的從公卿的身上抽取著力量。雖然樹神的力量在進入他身體之後會快速的幫助他修復傷痕,但癒合的速度始終趕不上受傷的速度,再加上身體的承受力已經到了極限,斯崖逐漸被自己身上皸裂的傷口滲出的鮮血染成了一個血人。
這種時刻,兩人都在苦苦的支撐著,端看到底是誰會先倒下。或者一同消亡... ...
本就透支嚴重的公卿率先開始支撐不住,眼前的黑影越發的明顯,極近被抽空的神魂虛弱的難以成形,額頭上的神印也漸漸開始變得暗淡。
斯崖現在徹底的瘋了,渾身的裂痕讓他變成了一個血人,幾乎變認不清他的五官。他依舊在瘋狂的吸收著公卿的力量,沒有半點要停歇的意思。
公卿的意識終於還是開始變得昏沉,眼前的景物漸漸開始變得模糊,就連斯崖近在咫尺的大笑聲,都在漸漸的離她而去變得飄渺而遙遠。
咚——
黃昏的暮鼓敲響在湖的彼岸,遙遠低沉,伴著夕陽的餘溫緩緩墜入湖線。身體好像墜入了柔軟的雲端,公卿放鬆了酸軟的身體,即將陷入一場永遠不會醒來的夢。
「卿卿!!!」
一聲撕心裂肺的驚叫將公卿從夢境中喚回。
「阿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