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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確的來說,是幾乎沒有紕漏。
手中隨手拿過筆記本電腦,翻閱著剛剛的問詢記錄:
「孩子幾點去睡覺的?」
「12:40左右。」
「怎麼記得這麼清楚?」
「我有看午間新聞的習慣,新聞結束的時候我看了一眼表,所以就記住了。」
「你在孩子墜樓之前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
「沒有,我看我媽把孩子哄睡了出來之後,我也在沙發上眯了一覺,警察敲門的時候才把我叫醒的。」
「你母親是什麼時候從屋裡出來的你還記得嗎?」
「大概12:50左右。」
「這個時間為什麼也記得這麼清晰?」
「因為我媽出來之後嫌我看電視聲音太吵,喊我趕緊把電視關了,我想把今日說法看完,就看了眼時間和她說再看10分鐘。」
一切都看起來毫無破綻,公卿捏了捏眉心,將電腦放回原位。
可就是這樣的沒有任何問題,反而讓她心底隱隱覺得哪裡不對,這是來自一個老刑警的直覺,一切都太順理成章了,就好像是在看一場沒有任何瑕疵精湛的演出。
揉捏眉心的手一頓,公卿緩緩睜開了雙眼。
高瓦數的白色燈光下,黝黑的瞳孔像是叢林深處的沼澤表面平靜無餘,一旦獵物失足踩入陷阱,掙扎將會是生命最後的徒勞,再無逃脫的可能。
沒錯,像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演出。
就在這時,審訊室的門被敲響,小賈打開門走了進來,跟在他身後的是孩子的母親。
墜樓案4
坐在審訊座位上的女人,雙目紅腫而又空洞,原本一身得體的西裝此刻也變得皺皺巴巴,幾縷凌亂的髮絲垂在臉頰的兩側,可是這一切的狼狽她們的主人也都不再關心了。
女人像是抽空了靈魂的木偶,歇斯底里的悲痛和憤懣之後只留下了無盡的絕望。
公卿從桌上拿起一瓶還沒有打開的礦泉水,繞過審訊桌走到女人身邊,輕輕將水放在審訊椅自帶的小桌子上。
她沒有再徒勞的說些安慰的話,只是輕輕拍了拍女人瘦削佝僂的肩膀。
「喝點水吧。」
隨後又走了回去,沒有再過多的停留。
女人臉上的肌肉劇烈的抽動了一下,像是在隱忍著巨大的痛苦,或許是面前兩位警察的鎮定,讓她也稍稍能找回些許理智。
她深吸了一口氣,空氣在肺里流轉了一遭,再被她緩緩的吐出,像是要將這一天來積壓的鬱氣趁此機會好好的吐個乾淨。
「你問吧。」
那聲音粗糲而又沙啞,是嗓子被粗暴對待一下午留下的證據。
公卿左手搭在桌面指尖輕點,並沒有讓沉默持續多久。
「姓名。」
「張璇。」
「你和王凡的關係是什麼?」
女人眼底閃過一絲厭惡,有些抗拒的說道:
「沒什麼關係。」
見對面那個冷著臉的漂亮女刑警不說話,只是沉靜的盯著自己的時候,才又小聲補充了一句:
「是我前夫。」
女人的反應好像並沒有引起公卿的注意,她只是隨意翻看著小賈進來的時候順便拿進來的兩個孩子的DNA檢驗單以及由同事收集上來的人物關係報告。
狀似隨意的繼續問詢:
「你和王凡是因為什麼原因離婚的?」
女人臉上浮現出了明顯的抗拒之色,也可能是一時想起了些什麼不好的回憶,怒意給她帶來了勇氣讓她終於敢直視這位看起來氣場很強大的女警察。
「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隨後有些激動的抓住身邊的扶手質問道:
「你們這些警察不停審問我有什麼用,你們應該好好去查一查那個渣男!一定是他害死了我的孩子!」
小賈一看這情況,馬上板起臉呵斥:
「警方一定會認真負責的還原事件的真相,給家屬一個交代,你現在要做的就是要配合警方的工作,問你什麼就如實的回答什麼!」
剛剛由怒氣積攢而出的勇氣像是被戳破的氣球,刑警的呵斥讓她瞬間沒了之前的模樣,重新低下頭沮喪的窩回審訊椅上。有些不情不願的開口說道:
「我和王凡離婚的主要原因是他沒有什麼家庭責任心。」
公卿這時才將眼神從手上的報告上面挪開,不急不緩的拿起水杯抿了一口水,才又繼續開口。
「只是這樣嗎?」
女人面露糾結,頂著公卿目光的壓力,還是說出了實情。
「他之前總是懷疑我外面有人了,動不動就以這個藉口打罵我。」
也許是因為開了一個頭,後面的話變得順暢了許多。
「之前他打我我也就忍了,後來他開始疑神疑鬼非說孩子不是他的,開始朝孩子動手。實在是過不下去了,後來我就帶著孩子離婚了。」
「你們離婚多久了?」
「快兩年了。」
公卿手指在桌上面放著的幾份報告上面點了點。
「我們發現你離不久,就又交往了一個新的男朋友,據你身邊的同事說,你們已經計劃準備結婚了,是這樣嗎?」
女人的眼神有些躲閃,隨後梗著脖子理直氣壯的說:
「那又誰規定離婚了之後不能再談戀愛嗎?我談個戀愛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