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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幻覺……
他忽然聽見有人敲門,咚咚咚,聲音急促而沉重,感覺像是很著急的樣子。
乙骨憂太打開門:「伏黑?」
伏黑惠站在門口神色嚴峻:「乙骨學長,我感應到鵺出事了,那邊應該出了狀況。」
伏黑惠今夜回來高專就沒睡著過,雖然經過殊死搏鬥之後身體很累,但他的心裡總是七上八下地在想事情。
尤其是他爸的回歸,讓他的心情十分混亂。
以及他爸居然是小雪的舊相識兼追求者,這讓伏黑惠的內心非常地接受無能,簡直瀕臨崩潰。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在於他躺在床上發呆的時候,忽然感覺到,借給老爸的式神「鵺」遇到麻煩了。
而且是意料之外的大麻煩。
「雖然有五條老師在場,但是我覺得夏油傑和伏黑甚爾還有那些異能者和咒靈……」
伏黑惠沒用「爸爸」稱呼伏黑甚爾。
乙骨憂太頂著黑眼圈,但精神挺好:「你是說那些人可能還有額外的計劃?」
伏黑惠點頭:「我擔心夏油傑等人跟敵方是一夥的,如果是這樣的話就麻煩了。」
與五條悟曾為同期與最強術師的夏油傑,這位特級詛咒師原本的目的就是殺光「猴子」。
如果說他站在對立面,完全合情合理。
假設伏黑甚爾也是同夥,再加上三名特級咒靈以及那些來歷不明的異能者……
倘若敵方還留有類似於「獄門疆」的手段。
那事情就真的糟糕了。
「別擔心。」乙骨憂太從床邊抄起太刀便跟伏黑惠往外面走,「這也只是猜測而已。」
「虎杖呢?」他問。
「我剛才去找過,但是他不在宿舍。」半小時前,降谷雪在房間裡休息。
安靜躺在熟悉的床上凝視著天花板,頭髮已經被五條悟完全吹乾,肚子裡也裝得滿滿的。
夏油傑買回來的炸雞和燒烤,可以擺成滿滿一桌子的那種,都被她吃光了。
原本想借著暴飲暴食宣洩情緒,但是好像沒有起到多少效用。
反而隱約有點肚子疼。
降谷雪在床上翻了個身,房間裡的光線昏黃黯淡,只亮著一盞富士山形狀的小夜燈。
真人的東西,她收拾出來了一些。
但是後面越收拾越難受,他們都叫她先不要收拾了,先安心睡一覺,明早起來再說。
降谷雪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非要收拾他的東西不可,那些書籍、影碟、衣服。
可能就是想要保存這些回憶吧。
在以後的某些日子裡,重新觀看那些影片、閱讀那些帶有筆記與批註的書籍……
她可以想起來以前真人對她說過的話,他們在一起看電影的時候,那些樣子。
還有通過那些他留下來的文字,再仔細看看咒靈的視角是如何看待這世界的。
側身躺在柔軟的床鋪上,眼角與臉頰都有一些幹掉的淚痕,枕頭也被打濕了。
他死時,那些場景一遍遍復現。
在她的腦海里不斷地閃過那些畫面,他傷痕累累地在她面前讓她快逃……
戰鬥里他的手一直在掉,腿一直在掉,斷裂了又修復起來,然後再站起來重新去打。
他最後看她的眼神,恐怕這輩子都忘不掉了。
漏瑚說,人畏忌死亡。
卻不知道死後的世界,也同樣有人,在佇立凝視著人間。
如果說對於人的死亡是一面鏡子,那麼對於真人來說──
他就是這面鏡子本身。
很難懂,想不通。
降谷雪是吃了太宰治給的安眠藥才睡的,但只睡了很短很短的時間,就醒了。
可能是人類的藥,對身為咒靈的她不起多少作用吧。
降谷雪醒來後望著天花板發呆,在短暫的睡眠里卻做了很多夢,真人在她的夢裡一遍遍地死去。
寂無人聲的房間裡,她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還有輕微疼痛的心臟的跳動。
外面新下的暴雨聲,也零星地飄在耳畔,但因為房間的隔音而顯得有些朦朧。
忽然門響了。
降谷雪放空了一陣子後,才站起來過去開門。
這是即將破曉的時分,黎明幽深卻被漫天的黑雲遮蔽了天光,雨幕彌天蓋地。
羂索就站在門口。
貫徹天地的閃電伴隨著延後的雷聲划過,映亮了他身穿袈裟的清瘦的身姿。
第197章
降谷雪直接轉身, 迅速關上了門。
羂索欲言又止地站在外面。
隔著這道緊閉的薄薄的門,他在雨幕里緩緩地跪下來。
袈裟衣擺在濕潤的地面鋪開。
羂索低頭凝視著面前迸濺的雨花,他梳理得整齊的墨色長髮被斜斜灌進來的風雨打濕。
走廊是開放式的, 天際的風雨從那一側招搖地灌進來,他跪在她的房門前,墨發與衣服很快濕透。
風很大,驟雨紛飛, 將要破曉的黯淡蒼穹之上,驚雷聲轟然響起、震天撼地。
降谷雪躲在門後,背靠著那扇薄薄的門, 她的腦袋微微向上仰起, 指尖卻不知不覺嵌入掌心。
「以後要自己一個人了。」
擁有純真少年音的詛咒, 曾經對她說過的一句話, 再一次在降谷雪的腦海里浮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