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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雪猶豫地問道:「就只是因為白髮?」
五條悟站在陽光底下,搖頭:「我對這件事情比較敏感。」
降谷雪一臉「你竟然還會敏感」,但還是打算聽五條悟繼續說下去。
五條悟朝旁邊走了兩步,在花壇的邊緣坐下,兩腳收上來也放在邊緣的磚塊上,「我很討厭正論。」
降谷雪站在原地看著他,她不明白五條悟的這句話,跟剛才說的那些有什麼關係。
因為現在的距離稍稍有些遠了,不像是正常談話的距離,於是降谷雪也往花壇那邊走過去,站在五條悟的不遠處聽他說。
「我從出生以來就是最強。」
降谷雪聽得更是一頭霧水,她不清楚五條悟說這些的含義,但她並不覺得這是自己的問題,應該是五條悟說得雲裡霧裡的。
或許她應該先等他把話說完。
不過「從出生以來就是最強」這種話,真的不是瞎扯嗎?因為五條悟說得太認真,降谷雪不好意思去指出。
「他們都說我的誕生改變了這個咒術界的平衡。」
「我出生那年就被掛上了一億的懸賞。」
這個下午五條悟跟降谷雪說了很多東西,比如他的家族背地裡對他的制衡、天賦最強的人並不如表面看上去這般光鮮、咒術界高層有一群老橘子、部分老橘子還一直對他虎視眈眈……
以及其他人都以為五條悟不知道、但五條悟卻知道得清清楚楚的一件事情──那是高層的一個秘密決定:
【如果五條悟失控了,直接抹殺。】
身為百年難遇的擁有六眼的無下限術式持有者,以一人之力改變全世界的咒術平衡,如此這般的個體存在,又充滿無數的不確定性……這對掌權者是個絕對的威脅。
這些,五條悟全部對降谷雪說出來了。
他以前從來沒跟任何人說過的這些事情──包括他的摯友夏油傑都沒有說過。
五條悟想,大概是因為這個新生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既不反駁他,也不把他往「正論」上引導,或者指責他的想法、或者試圖糾正他的想法之類的。
降谷雪就是安安靜靜地聽著。
「要是真有那麼一天,高層決定給我判死刑,我大概會把他們全部殺光吧。當然如果他們沒這麼做的話,我還是難免會想把他們殺光……」
五條悟以為這一點降谷雪總要說點什麼吧,但降谷雪並沒有。
降谷雪就是安安靜靜的一個人。
她只會聽他說,始終沒有發表見解,是一個絕佳的聆聽者。
但五條悟隱藏了自己的真實念頭,對降谷雪說:「因為給你造成了困擾,所以才解釋這些給你聽的。」
降谷雪點點頭。
降谷雪可以理解五條悟,因為個人能力太強,無法被高層群體掌控,所以他不僅是咒術界對付咒靈的王牌,同時也是一顆埋在人類群體中的炸彈。
尤其是五條悟並不像夏油傑那樣堅持正論,認為「強者應該保護弱者」。
五條悟不在乎的東西很多,做事與平時的行為也更隨心所欲。
「至於對你的誤會──」
「我有次無意中聽見家族老橘子的計劃,以及你身上的疑點太多,並不止是擁有我看不清的術式和咒力。」
「我調查過你,你的背景很奇怪,看起來很正常,就是一個普通人,機緣巧合之下覺醒了咒術。但是你背景的來源很不對勁。」
降谷雪微怔,確實如此,她沒想到五條悟的心思這麼敏銳。
她的背景全部是由世界和平管理局偽造的,儘管已經做到極致的滴水不漏,但假的終究是假的,關於「降谷雪」的身份、教育經歷、生活經歷,全部都是偽造的。
但降谷雪沒想到五條悟會這樣直白地告訴她。
「學長不懷疑我了嗎?」
五條悟笑笑:「如果跟我的事情沒關係,你的身份是偽造的又怎樣?」
降谷雪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是該說五條悟他只關心他自己呢?還是別的什麼?
總之她的偽造性人類身份,已經被五條悟識破了,好在他還沒有看出來她的真實身份是特級咒靈。但如果他已經看出來卻不說破呢?
降谷雪頭皮發麻,她覺得五條悟也太危險了,總是給她一種捉摸不透的感覺。
降谷雪有一點感到好奇:「那學長你是怎樣判斷出我不是臥底?」
五條悟站起來彎了彎身體,伸個懶腰:「用眼睛看啊。」
說了跟沒說一樣。
降谷雪略表關心,實則好奇:「如果那些……呃……老橘子,他們安排了臥底進來,會對你做什麼?」
五條悟忽然把墨鏡往下一拉,欺身湊近過來。
降谷雪看見那雙蒼藍色的眸子在自己面前驀然放大,下意識地退後半步。
五條悟輕聲道:「獲取我的信任,找到機會判我死刑。」
降谷雪微微訝異,咒術界的死刑都是這麼隨便的嗎?至少要有一定的流程吧?沒有相關的成文法條和程序法嗎!
按照五條悟所說的,這完全就是暗殺而不是判處死刑啊。
「出於我的術式原因,一般人無法靠近我。」五條悟伸出手,示意降谷雪去觸碰他。
降谷雪看著他修長而指節分明的手,很精緻很漂亮。
但在這個瞬間,她回想起了漏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