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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煙塵飄在周圍。
五條悟站在傾塌的建築前, 這裡已經全是斷壁殘垣, 如同那日破碎的廟宇。
他在這裡見到一個奇怪的人。
對方披著黑色的風衣外套,裡面是黑西裝與白襯衫, 還打著一條領帶。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焚毀的建築。
那雙沉寂的瞳孔是鳶色的, 在餘下的火光中閃爍著奇異的光澤, 神秘而危險。
五條悟明顯感覺到, 這個人與先前被夏油傑殺死的那伙人非常不同。
「嗨。」
五條悟懶洋洋地朝他打了個招呼。
那人聞言略略回眸, 斜眼瞥了他一下,然後重新垂下眼帘,一句話也沒有說。
五條悟也沒理他了, 而是看向這一片殘骸。六眼也無法找到夏油傑與雪子的任何痕跡。
他們倆, 已經炸得粉碎、還是──
根本沒有死?
五條悟的左手撫上眼睛, 隔著白色的繃帶揉了揉眉心,算了, 姑且當作都還活著。
黑風衣的那人再次斜睨了他一眼, 旋即從五條悟的身邊走過。
擦肩而過的時候, 五條悟發現他的脖頸處、藏匿在風衣底下的手腕間,都纏著白色繃帶。
五條悟:「……」
他決定回去就把眼睛上這條繃帶換掉。
就換成眼罩吧。
背過身去往回走,卻聽後面的黑風衣極輕極淡地低語了一句──
「找到了。」狗卷棘與乙骨憂太被送回高專, 在醫務室的家入硝子那裡治療。
這一次, 他們都傷得不輕。
禪院真希與熊貓發現他們倆的狀態似乎一直不太好, 但又好像特別特別好。
傷愈以後,兩個人都給自己制定了雙倍甚至三倍的體能與咒術訓練。
原本就有些內向的乙骨憂太更不愛說話了,狗卷棘對其他人的回應似乎也跟著越來越少……
禪院真希:「他們倆這是怎麼了?」
熊貓:「雪子死了。」
禪院真希:「……啊?不是吧!」
然後熊貓就發現真希也加入了狗卷棘與乙骨憂太的訓練行列,每日咒具揮舞如風。
熊貓被迫加入雙倍訓練。他雖然也很難過,但沒有其他三個人那麼受刺激……
「panda!過來陪我打!」
熊貓含淚對戰禪院真希。
狗卷棘的咒言突飛猛進,已經突破准一級,成為一級術師的一員。
乙骨憂太也由二級重回特級。典雅的和室內,悠揚的古樂曲,聲聲入耳。
夏油傑坐在案邊,盤著腿,左手支在案上,右手執著茶壺的把手,將茶水緩緩倒入杯中。
唐裝男人坐在他的對面,兩手在琴上嫻熟地撥弄,眼帘微垂:「你的心已經死了。」
夏油傑在倒第二杯茶的時候,感覺手裡的茶壺越來越沉,沉得他快要握不住了。
「你既然知道我是個已死之人,何必要再來與我談合作。」他不緊不慢地放下沉重的茶壺。
不是茶壺太沉了,是他心裡沉重。
手上便也沒有了力氣。
唐裝男人說:「你若是執意尋死,我不攔你,但我想要你的術式。」
夏油傑的目光凌厲幾分,射向對方的時候,眼底已經染上一層淺淺的殺意。
他一隻清瘦而有力的手,瞬間掐住唐裝男人的脖頸,血液在掌心裡跳動著。
對方不急反笑:「你認為是我動的手?」
夏油傑的那雙幽深紫眸里晦暗不明,他的手指暗暗用力,仿佛下一刻便要將人捏死。
唐裝男人被掐得咳嗽幾聲,繼續斷著聲說:「你不想試試我的方法嗎?」
夏油傑盯著他,冷哼一聲:
「天方夜譚。」
唐裝男人輕笑不語,沒有人知道他如此瘋狂念頭的由來。復活一個已死之人。
在那些被歷史掩埋的歲月里。
他翻閱無數典籍,尋訪整個平安盛世,才找到一種能夠令人起死回生的術式。
「我已經一千多歲了。」
唐裝男人盯著夏油傑的眼睛,直到許久以後夏油傑才將他鬆開。
唐裝男人掩嘴輕咳了幾聲,整理了一下弄亂的衣領,才繼續道:
「我生活在咒術全盛的時代,出於貴族身份的便利,得以接觸到更多珍貴的典籍。」
「在她消失以後,我翻閱無數典籍,才在民間傳說里尋找到一種起死回生的術式。」
「歷史上也確實記載著一名擁有該術式的咒術師。」
「我踏遍世間,尋訪我想要的這種術式,終於讓我找到了那位術師的後代。」
「但當我趕到的時候,術師已經死了,剛被他的養子下葬完畢。」
「我只見到術師的墳,而他並無後人……」
夏油傑抿了一口茶:「所以你打算重新創造一個咒術全盛的時代。」
唐裝男人答:「正是。」
夏油傑掀起眼帘,問道:「你如何保證,那種術式真的會再次出現?」
唐裝男人道:「我尋找到那位術師的墳時,咒術已經逐漸開始沒落了。」
「相信吧,只要基數夠大,總有一天,起死回生的術式是一定會出現的。」
「我可以一直活下去。」
「直到那一天的到來。」
夏油傑將茶杯放在案上,發出脆響:「你不該把這件事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