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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頓,「……不過是心下對你多加關心,若是讓你感到不自在,那我便收斂些。」
「我很感謝,就是……」你有些吞吐,「有點害羞。」
相處得最久的金鵬毫無疑問是你心中最特殊的存在。你情不自禁想起了夢中的赫烏莉亞,她所露出的表情、神色。現在的你,臉上又是什麼樣的表情呢?
實在是太過好奇,你便直白詢問,「金鵬,我現在是什麼表情呢?」
「……」金鵬燦爛的金眸注視著你,白髮的少女映入他的豎瞳之中,雙頰帶著如雲霞般的微紅,他仔細的觀察你、細瞧之後又打量,「很好看。」
這下輪到你沉默了,你只好回了一句,「這算不上回答吧?」
「有何不可?」金鵬反而頗為奇怪的看你,「你問我,那便是想知道我的答案,我不應直言不諱嗎?」
意思就是在我眼中,你一直都很好看?你沒敢繼續追問下去,你卻感覺自己的臉頰越來越紅。
好奇怪、好奇怪啊。
你和金鵬在一起有數十年。
更準確的說,自誕生之後,你便一直和他在一起。在夜叉的同胞之中,浮舍也說你和金鵬是年齡相仿,走得最近的。
他曾經是你的照顧者,之後成為了你槍術的老師。在這漫長的年歲之中,他總是陪你經過無盡的日月。甚至為了你吞噬美夢、承擔苦楚。
有了兄弟姐妹在一旁,你的一切都不是那麼難捱了——
可……金鵬和【同胞】,又有什麼不一樣呢?
你細細思索,腦袋裡面總有根線在繃直,想得多了,那根線就啪的勒住你的腦袋,讓你的腦袋發疼,心口發熱,你就再也不想去想了。
就只是專心的跟著金鵬,去望向高聳入雲的山嶺,陪他登頂。
可真的到了,你又有些昏昏欲睡。
雖說夜叉不太依賴睡眠,但你身上背負業障,也常被噩夢侵擾,在放鬆心神的時候最容易入睡。
金鵬察覺到你睏倦的神色,「犯困了便睡吧。」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縱容感,你的腦袋卻有點轉不過彎,「不了,我也想和你多待一會兒,再多看些景色。」
金鵬:「山巒恆久難變,如磐石那般堅韌不移。不似凡人那般轉瞬即逝,即便你在這裡多做休憩,風景也巍然不動。」
你把他的話翻譯了一下,就是「想睡就睡,景色又不會逃跑」。
金鵬又補了一句,「想和我待久一點,那我就守在你的身側。」
「那你也過來,和我一起休息吧。」你不管不顧的拉著金鵬,在一顆樹下坐下來,你的背後依靠著蒼青色的樹幹,兩人並肩坐在一起,金鵬那拒絕的話語尚未出口,你便親昵的靠著他。
金鵬與你共同受到了夢境與業障的影響,你犯困、體力下降與昏昏欲睡,金鵬也是同樣的。可少年從沒展露過脆弱的一面,堅韌不拔、緘默不言的承受著一切。
你難得的跟金鵬提起了赫烏莉亞的事情。
「前陣子的那群災民,裡面混著一個魔神哦,只是氣息太微弱了,大家都沒察覺到呢。」你無意識的打了個哈欠,「但那個魔神,是有戀人的。」
「她的戀人就在凡人之間。」
「呵……愚蠢。」金鵬毫不留情的評價道,「凡人的生命也不過是螢火之光,與他們的親近,在漫長的歲月之中不過轉瞬剎那。」
「……」感覺金鵬意有所指,他說的不僅僅是赫烏莉亞,還是你。
幫助夢之魔神領地的居民的你。
「那還有仙人隱姓埋名,願助螢火重燃生機,滅災除厄後翩然離去呢。」指桑罵槐誰又不會呢!
金鵬:「……」
少年的目光游離了。
你適時的拍了拍大腿,示意金鵬。
「這是何意?」他問。
「躺在這裡吧?你休息,我也休息。」你露出一個微笑,理直氣壯的回答。
「胡鬧!」他皺眉,不留情的批評你,只有在這橫眉豎眼的時候,金鵬在你的心中才頗有當年教你槍術的仙師風範。
你不依不饒,「來吧。幼年的時候,你不也這麼做過嗎?」
金鵬:「當時你還沒化形。」
他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時候,那時你還像個小團雀,和現在少女的模樣不說天壤之隔,起碼也是千里之差。
「那我化形之後也和現在沒什麼不同吧?」不都是夜叉,都是同胞嘛。
你直率坦白,金鵬實在是拗不過你,只好勉力應下。
你感覺自己的大腿壓上了合適的重量,但僵硬無比。
「放鬆、就當是躺在仙獸身上吧。」你勸他放鬆身心,金鵬抓住你在他眼前晃悠的手,勉強應一句我知道了。
山間的風穿過樹葉沙沙作響,清風拂面沒能吹走你的睡意,反而更加迷糊。金鵬不允許你摸摸他的頭來放鬆……雖然心下可惜,但現下的場景的確算得上是舒適愜意。
要是能持續就好了。
……要是沒有美夢、噩夢,沒有業障、沒有苦難……
「你和【他】有交易吧?」金鵬突然問。
你的身體一僵,「……」
金鵬是最特殊的。
現在在你的發間扇動翅膀的仙蝶,就是【特殊】的證明。
仙蝶能一定程度知道你的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