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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見他親吻赫烏莉亞的臉頰之時,你確信了這個青年的身份——赫烏莉亞的戀人。
【魔神】的戀人。
……
你大為震撼。
你深受震撼,並且完全搞不懂。迷茫,困惑。感覺這也行?
在你數十年的人生里從未經歷過的感情擺在你的臉上,你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人類和魔神?好怪哦,再多看一眼。
這一看就看到了第二天。
得出來的結果是,赫烏莉亞和她的戀人關係友好,相敬如賓。子民們也知道赫烏莉亞與那名青年的關係,篩選出來的信息只有【赫烏莉亞】是個愛人的魔神。
愛到能和人類談戀愛的那種……不對,你不應該對這種戀愛頗有微詞。
但就憑你的腦袋瓜,都能看出來這份情感是不對等的。
即使是再弱小也是魔神。
對方看赫烏莉亞的表情也很奇怪……你就是有種說不上來的違和感。
只要做到了一次溶解壁壘,你就能準確的找到夢境的破口,所以第二天你仍舊去拜訪了赫烏莉亞的夢境。
仁善的魔神的夢境內異常平和。溫暖充斥著夢境的每一處,但你在今天要給予【噩夢】,擾亂赫烏莉亞的心神。
儘管對赫烏莉亞有些不公平,但你也有自己的私心。
在第二次夢境之中,你看見了赫烏莉亞的噩夢。
伴隨著主人不穩定的心情,夢境的壁壘開始動搖、牆壁崩塌溶解。夢境作為潛意識的投射,當事人的心情也會對夢境造成影響。
夢中的赫烏莉亞所夢見的是子民們的犧牲。
她看見連綿的戰火終於燃盡了世界上的每一個角落,如同天災,所有人都被從天而降的火焰點燃,她心愛的子民亦不能倖免。
她抱著戀人的屍體流出眼淚,發出痛苦的呻氵吟。
你的指尖輕輕點在虛空之上,人為的劃開了噩夢的縫隙,讓赫烏莉亞得以從夢境之中逃脫。
做噩夢的方式很簡單,如何溶解【壁壘】才是需要攻克的難題。
在夢境逐漸溶解之時,你看向夢中赫烏莉亞的戀人的屍體。
你思索了一會兒,淡淡的綠色光芒在你的手中冒出,慢慢凝結成一顆種子。
需要將種子做得很小。
噩夢是【粗暴】的擾亂夢境的邊界線,那你就要把種子攀附在夢境的邊緣,需要一定的偽裝以及隱蔽性,才能騙過魔神。——這對於夢之魔神、應該也是有效的。
你曾無數次進入夢之魔神的夢境,但需要恰當的時機才能種下這顆種子。
只要知道了方法,有突破口的存在,希望便不會那麼渺茫。夜叉的壽命還有很長,你可以等。
大致研究明白了之後,你去找了蒲草。
把地圖、赫烏莉亞駐紮的地方都告訴她,讓她來挑選應該被送出去的居民。
「一次性只能運輸少數的人去歸離集,我相信你能做好的。」你鼓勵著蒲草,對方收好地圖,嚴肅的點點頭。
「嗯,我會先讓孩子們出去的。婆婆她們也能理解的……」她喃喃自語,「但是統計起來需要兩三天的時間,請再等等我們吧。」
「小草。」你提醒她,「你才是最重要的,記得要把自己算進去。」
「……」蒲草頓了一會兒,突然怔怔的看著你。
就像是要穿過數年以來的時光一般,你在她的記憶之中從未有過變化,十數年如一日。要到了分別的時候,才分外不舍。
「可、可是仙女姐姐……」她好像要開口說些什麼,好像要說【自己不是重要的】,可她什麼忙都幫不上。凡人的力量實在是太弱小了。
雖然努力的想為你做些事情,但都是微不足道的。
相對的——你的付出要多得多。多到滿溢而出,讓她、村莊的人們得以存活。
「怎麼了?」你也知道這大概是最後一次見面了,耐心的等她說完,沒有因為蒲草的停頓而不耐。
「我、我能抱抱你嗎?」蒲草突然哭了。說話也帶著濃濃的哽咽。
「嗯,來吧。」你被蒲草的眼淚嚇了一跳,但還是溫和的回應了她。
蒲草抱住你,彎下腰,埋在你的肩膀。曾經那個只到你小腿的女孩子長大了——你深刻的認知到這點,蒲草抽噎著,眼淚斷斷續續的掉下來。
她的眼淚帶著的溫度仿佛能灼燒人的心。眼淚滴滴答答的掉在你的肩膀上,你抱著蒲草,輕聲安慰,「乖,別哭啦。雖然見不到我,但歸離集是個好去處。」
「你能在那裡幸福的度過一生的。」
蒲草抱著你,又不敢抱得太用力。原本只是落淚,之後又改成抽泣,抽泣後又忍不住號啕大哭。一邊抽噎,一邊喊你姐姐,最後發不出聲音了,就只剩下無盡的吸氣聲。
「……」哭久了,蒲草才逐漸停止哭泣,痛哭過後的她顫抖著,因為你的安慰逐漸平復下來,你溫柔耐心的拍著她的背。
她離開你的懷抱,擦乾眼淚,為了讓你安心,她才露出一個笑容。
又哭又笑,仿佛已經耗盡了蒲草的所有力氣,你摸了摸她的頭。
「姐姐……」她低聲的說著,「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
蒲草很在乎你,你也很在乎蒲草。
可就算如此,你從未、也不能告訴她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