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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能牽住他的手,告訴他,「該去下一層了。我們繼續走樓梯吧。」
或許比起言語的安慰,還是肢體接觸更讓人感到安心。
你放下了日記,在離開房間的時候稍微回頭看了一眼。
仿佛看見了日記被燒成灰燼的模樣。
這裡、這座塔樓應該只是虛幻,但是因為你的存在,才得以顯現出昔日的光輝。不需要去到外面看塔樓的全貌,你也猜測出來,塔樓與你體內的那位神明的力量法涅斯有關。
之後是第二層。
嚴格來說、並不是一與二。而是你們抵達的有【門扉】的地方。按照通常的樓層計算,你和散兵起碼過了五六層樓。
但只有這一層有門扉。
你故技重施推開了門,映入眼帘的是擺放得琳琅滿目、錯落有致的祈禱用具。
應該是祭司們用以神明溝通以及儀式的必需品。
你看見綠色的花冠,用柔軟的草枝編織而成,上面點綴著白色的、純潔的花瓣。晶瑩剔透,只要被雨滴所滋潤,就會變成透明的水晶花。
小巧精緻的鈴鐺,可惜已經發不出聲音了。你順著滿載的道具往內看,看見王冠、權杖、白衣。
白衣是一塊順滑的布。與其說它是衣服、更像是披風,或是一匹綢緞。表面光滑柔軟,即便是光裸的肌膚觸碰到它也不會感到絲毫不適。
比起這些祭祀用的祈禱道具,你們更想看見其他的線索。知曉一個供奉死去神明的方法並沒有用,追尋死去的神明更不是你的目的。
你大致的看了一下,這裡沒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讓你比較在意的只有……一個花紋。
那是交織在一起的三角形,這個圖案你似曾相識。
是派蒙衣著上的圖案。
派蒙的身份是此世的意志以及高位執政的靈魂結合,但或許,她也與法涅斯有所關聯?
迷霧重重。
就在你們想離開這裡時,一個虛幻的人影出現在你們的面前。
「啊。」戴著花冠的女祭司垂下眼帘,半透明的身影注視著你和散兵,她說,「神明。我們的神啊——」
「請賜予我們豐收的雨露、恩惠的雨滴。」
「賜予我們繁盛綻開的花束,令溪水潺潺流過我們的身軀,滌淨我們體內的不淨。」
「予以我們豐饒、予以我們降生的喜悅。」
「愛與思念將化為白鴿,代替我們縈繞在你的指尖。」
「我們的……神。」
「我們的神。」
「神——」
霎時間,所有的祭祀物品全部都動了起來!一個、兩個、三個!伴隨著女祭司的出現,周圍的物品好似全部都活了過來,有男有女,目光直直射向你,你聽見他們的低語,他們的請求。
「神明啊。」
「為何不能實現我們的願望。」
「為何你要拋棄我們……」
「我們明明抵抗了來自地底的誘惑。」
「修繕這座塔樓令您的神威受損了嗎?」
無數的聲音在你的腦海之中炸開。熙熙攘攘的影子、透明的靈魂飄動著自己的身軀,虔誠得像是吟唱讚美神的詩歌。
而你的體內也有聲音在告訴你——沒錯。給予。因為你愛他們、你愛著你的愛人,愛著這世間的一切。
你應當給予他們想要的。
你頭疼的像是頭部要裂成兩半,那些密密麻麻的聲音如螞蟻、如針扎那般刺進你的腦海之中,你想平靜下來,卻忍不住失控的情緒,「我不是……你們的神!」
「我不是你們虔誠的對象——」
「不是!」
你不是法涅斯!
在這時,即便是完全看不見那些影子的散兵也察覺到了你的不對勁。他迅速反握住你的手,你的目光虛浮對抗著腦內的意識,他飛快的拽著你靠近門扉。
但那些無形的影子統統蠕動了起來,要抓住你的腳踝。仿佛只要抓住你、就能順著你的身體向上攀爬而後實現願望。他們不敢去觸碰神明其他的部位,只敢匍匐在腳踝之下。
「!」散兵感覺你的身體越來越重,他最能感受到你的變化,他皺起眉頭,「滾開!」
雷霆在你的足邊乍響,那些看不見的魂靈在雷光之下畏懼的躲開、或是在雷光之中失去了身形,形體消散。即便他看不見是何物,也別想覬覦他身邊的人!
他抓住你變得輕盈了些的身體,朝打開的門扉奔去,腳步迅速加快、最後衝破了魂靈們的封鎖,抵達了門扉之外。
「我——」
「不是你們的神。」
「但我——」
「我是……」
你還在喃喃自語。那種情感的、虔誠的話語仍舊在影響你的心智。散兵扶住你的身軀,「你是織生。」
「你是織生。」
「你不是神明。不是他們的神明——」
他一句一句喚醒你的自我意識,讓那些瑣碎的低語不再干擾你的靈魂,讓你的【自我】變得穩定下來,不再受體內的力量影響。
你的心情在呼喚你的聲音之中逐步變得穩定,終於取回了名為【自我】的存在。
「……」你茫然的睜開雙眼,映入眼中的是人偶少年那眼角脆弱的赤色,眼尾宛如搖曳的玫瑰,在蒼白的面容之中綴上一抹生氣。原本充斥著不滿、以高人一等的語氣嘲諷著所有人的那個人偶,臉上滿是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