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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是一個神奇的存在,它能消弭掉一個人所有的偽裝,它能讓人無條件信任它,無條件的在它面前毫無保留。黑,是一個神奇的顏色,正是在這樣的顏色里,無論你睜眼閉眼與否,你都能在它本來的色度上看到更多的顏色更炫目的情景……伍丘實就這樣毫無保留的……斷斷續續的……在袁豈涼麵前交代著他和卓理的一切……那些燦爛的,美好的,他為之怦然心動的小情節小場景……
「……我見過那女人拒絕人……」伍丘實把紅酒喝完之後,又起身,摸黑在小冰箱裡拿了一瓶啤酒,『哧』的一聲拉開拉環,轉頭的一剎,在黑暗中捕捉到袁豈涼冷然的表情,勾了勾薄薄的唇角,「袁豈涼,這是你第一次聽我談女人。」
袁豈涼向後倒向沙發,把自己的表情掩進黑暗裡,「你,說完了?」
「……那麼,以你現在聽到的這些內容,你來說說,我愛上的究竟是個怎樣的女人。」伍丘實重新走回自己的位置,靜靜地在黑暗裡關注著袁豈涼。
未作絲毫猶豫,袁豈涼直言道,「你愛上的,是你一個你不該愛的女人。」
黑暗裡,伍丘實看不清袁豈涼表情里的堅定。
同樣,袁豈涼也看不到伍丘實眼裡詭異的笑意。
「哦?這話怎麼說?」
「她不是你的類型。我寧可相信,你只是一時興起,好奇而已。」
「袁豈涼,你不是我。」
「好,我換一個說法。你說的那個女人……你不是她的類型。」
「所以,你承認你很了解她?」伍丘實握著啤酒罐的手緊了緊,目光落在忽明忽暗的袁豈涼身上。
「……」
「你去N市的目的,李助理不知道,我知道。」
「伍丘實。」
「我情商不如你。」伍丘實用力的喝下一大口啤酒,內心翻滾如潮。他承認他是個傻子,卓理走後,他仍舊每天和卓意去卓家,仍舊隨卓意跑步,去卓家吃早餐。可是,直到三天以後,他才發現這行為是多麼多餘多麼浪費時間……直到半個月以後,他才意識到和卓意在一起越來越逢場作戲越來越累……而直到袁豈涼去了N市以後,他才知道,心裡那種空落落的感覺,那種愈來愈大的掩都掩不了的空虛……是什麼。那是他的愛情——真正的愛情。
「我從不為女人和兄弟反目,所以……你不必把我當情敵。」頓了頓,伍丘實又補了一句,「不過,你得先承認,你愛她。」
黑暗裡,伍丘實看不見袁豈涼臉上的囧然,但他能夠想像到。
黑暗裡,袁豈涼看不見伍丘實臉上的戲謔,但他能夠想像到。
「說放就放不是你的風格,我必須提醒你:情商你不如我,智商……也是一樣。」袁豈涼不咸不淡的丟出一句話,但是,此時此刻,他的表情已由剛才的嚴峻轉為輕鬆。不為別的,只為伍丘實還有心情設計他。
「這未必……」一口啤酒下肚,伍丘實略帶嘲諷的說,「起碼,我敢承認我的愛,你不敢。你不但不敢,還試圖遮掩。」停了一停,伍丘實繼續說,「袁大律師,其實你承認與否關係都不大,我的表白這麼失敗,你也不一定會好到哪裡去。」
『表白』這個詞令袁豈涼感到分外陌生,不過,伍丘實的這番話勾起他的一個聯想:他真真兒的站在卓理面前,和她表明他的心跡,期待與之有所發展——那定然是一件一場令人窘迫而又明明無果的蠢事。
他,袁豈涼,一定不做。或者該說,是在某個階段來臨之前一定不做。
伍丘實在沙發上移了個位置,更靠近了些筆記本處,手指點了一番,最後,筆記本的微光照在他盈滿不明意味笑容的臉上,他說,「季競堂——你,我——的情敵……真正的情敵。」
把筆記本電腦往袁豈涼的方向移近了一些,確定袁豈涼的目光已粘在上面之後,伍丘實抱臂重新倚回沙發里,然後,好整以暇的欣賞著袁豈涼光怪的表情輪轉。
競堂哥。
季競堂。
袁豈涼的表情最終變為凝重。
「白縈的事情你最好處理清楚,她找我不下十次,我想……如果驚動了白赫山,我再怎麼遮也遮不住。」
「你到底在作著什麼打算?」袁豈涼卻直接漏掉他的這番提醒,直覺告訴他,伍丘實的舉動太反常。
伍丘實淡笑:不是他要放棄,而是除了放棄,他別無選擇。一則卓理無心於他,如果他再去纏她,怕是要落得比李一凡還要悲慘的下場,他是個要面子的人,如果被女人拒絕成那樣,他會落下一生的陰影,好在他還沒深深陷入愛情的沼澤以致痛苦得不能抽身;二則,且不說他追求卓理會遇上多大的麻煩——來自卓理本人,卓意其人,卓家父母等等——光是一個卓意曾經著重提到的季競堂就叫他喝好大一壺,當然,如果卓理也同樣鍾情於他,也許他還會勇往直前……不過,那又是另一番思量了;三則,袁豈涼這塊大木頭大冰山,活了這麼長時間終於碰上一個能夠吸引他的女人,他伍丘實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從中作梗添亂的,今天找他來傾衷訴腸也順道早日替大冰山確定自己的心意。
「看來……袁大律師是真的深陷愛河了。我這樣真誠的退出竟然換來你的質疑和不信任……」,假意嘆息了一聲,伍丘實換了一副十分嚴肅的表情——